神仙事·桃花劫 — 第 2 章 (2)

指着我,笑得詭異:“孟婆,他不去倒在情理之中,你去不去?” 魁星節,各路上神集聚天宮,除了這天帝外,掌管四方的四位天君也難得出現。這樣的盛會,我三百年前錯過一…

指着我,笑得詭異:“孟婆,他不去倒在情理之中,你去不去?”

魁星節,各路上神集聚天宮,除了這天帝外,掌管四方的四位天君也難得出現。這樣的盛會,我三百年前錯過一次,這回自然無論如何也是不能錯過的了。這下便同帝昊讨論起來。

月老只在一旁聽着我們閑聊,一句話未過問。帝昊見他不為所動,只好拖着我離了癡情司。

起身出門之時,久未開口的月老忽然微微一側頭:“尚且不知忘川司神名諱。”

被他一問,我倒有幾分懵了。

帝昊也明顯好奇起來,我同他相識百年,他倒也從未問過我的真名,只拿我“孟婆孟婆”的叫,有時也随黑白無常一樣,叫“紅三”。被月老這一問,便也一臉沉思盯着我。

我笑了笑,因着黑白無常的惡意描摹,“孟婆”一詞早已人界傳開,後來連着仙界文曲星君修纂幽冥年史,在下筆忘川司神姓名時也直截了當寫了“孟婆”。

是以,這孟婆的本來名諱,卻是再沒幾個知道了。

近百年未曾提及自己本來的名字,此番被問起,倒有幾分恍惚,便笑道:“說來慚愧,賤名難以入耳。”

“莫非真叫孟婆?”月老目光澄淨,悠悠道。

我仔細想了想,終于覺得名字這是個大事,對上兩人同樣疑惑的眼神,換了正經聲音。

“在下,幽冥忘川司神,孟婉華。”

“孟婉華……”他一字字重複道,像是在回味一般,臉上卻未有何種變化。

帝昊雙眼一愣,呆了一下,搖頭大嘆:“可惜了這麽好的名字!你竟不叫孟大河、孟長河…”他話未說完,被我一記眼刀飛過去,不甘心地閉了嘴。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告訴我們,人不能随便立flag……

《天宮晚報》今日頭條:《久仰千年卻從未見過面,究竟是命運的捉弄還是人情的無緣?孟婆與月老的史詩性會晤,本報為你全程直播!》

☆、004

因着這天宮要辦魁星節,倒也難得的熱鬧起來。原本帝昊打算把我安排在碧霄宮住下,哪知此次神宴來的神仙太多,索性便将我塞給了月老。

這日帝昊領着我才介紹了三十六宮,自東方天幕處,便有清音傳來。

如莺啼婉。如風起青葉。如駝鈴相碰。

碧游殿上方,鈴聲傳來,遠遠的有飄渺仙姿禦風而來,約有十一二位仙子。

帝昊卻早已滿臉驚詫,待這仙子近了些,方激動道:“果真是,果真是!”

“是哪位上神?”

帝昊激動異常,抓着我的肩膀搖晃起來:“是神女相宜,姑射山的神女相宜。”

我卻也大吃一驚。

這姑射之山的山神相宜,那是幾萬年來未曾出過的絕世神女。

當年洪荒之時,如今五位天君之一的白帝被兇獸九嬰所傷逃到海河洲,恰被海河洲山神所救。山神見白帝乃胸有大志的上神,就着手定下自己的女兒同白帝長子俊上的親事,約定千年後宴請十洲仙府。這山神的女兒便是守護姑射山的相宜神女。

五千年前,上古神獸燭陰反上天界。在這場毀天滅地的劫難中,俊上為了将燭陰鎖進寂滅之淵,自己也身死魂散,連半具屍骨都未能留下。

因相宜與俊上早有姻親,俊上死後,她為俊上守了三百年靈。

其後,一直暗戀神女的北鬥玉衡星君暗中描摹的一幅神女玉姿像,被獵奇心甚重的南鬥度厄星君偷下了界。

後來,這人間就有了這樣的說法:“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我有幸見得這畫,當真不是言辭可形容。

度厄那一行動,徹底敗露了玉衡的小心思。十洲仙府、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神都在徹底嘲笑這玉衡,絕世的相宜神女也是區區一個小星君能觊觎的?

玉衡被衆神嘲整整嘲笑了三百年之久,沒想一個霹靂直下,相宜從九天玄女處得知了這個事,約見了那不知好歹的玉衡君。

一百年後,她求得白帝同意,要嫁給玉衡君。

聽說那些時日,天上終日天雷滾滾,生生亮瞎了天界暗戀相宜的衆位仙家。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北鬥七君之一頓時成了大家口誅筆伐的對象,癞蛤蟆的成功逆襲,生生叫一幹子自诩清高的上神吐了一地老血。

然,故事到這裏卻萬萬不是終了。再兩千年後,那原本以為早葬身寂滅之淵的俊上于某一日忽而飛升現世,竟沒死。

這消息傳遍六界,聽得大帝常與我們唏噓,那時天界五方天君、十洲仙府、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整整慶賀了三月,連帶着幽冥司也得了天帝恩賜,得了好些尋常不易見的仙果。

但這俊上只在三千年前的那一次飛升時現過身,其後便不知道去了哪裏。

俊上雖未死,但此時相宜神女卻是早已嫁給了玉衡星君,這眼見着天造地設的一雙便咔擦斷了緣。

萬萬沒想到,源自神界傳聞中的神女,今日竟有幸見得。

這廂才這一想着,帝昊卻早已迎了上去:“帝昊拜見相宜上神。”說完,執禮一拜。

見帝昊行如此大禮,我跟在帝昊身後,亦是行了大禮。

相宜神女的聲音清散開來:“帝昊,上次見你之時,你還是個垂髫孩童。如今,已是天界的俊朗少君了。”

帝昊笑着起身,走了近前:“但相宜姐姐,卻還是帝昊心目中雪骨玉姿的絕世神女。”

相宜見我立在一旁,溫聲道:“這位仙家不知是誰,相宜千年未曾出世,倒是有些眼生。”

帝昊忙扯過我,還沒等我開口便道:“這是幽冥的忘川司神孟…”婆字還沒出口,他急忙改口,“…孟婉華。”

我這才擡起頭來,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姑射山的神女,竟然生的如此好相貌!一襲白中微帶淡藍色的流霞白裙襯得她恍似畫中人。叫人覺得,她好像是以雪為骨,以玉為容,以月為魂,以雲為息。

我有些失禮,但相宜卻饒有興致地看着我,起唇輕笑:“原是忘川司神。”

帝昊拐了拐我,我忙回過神來:“忘川司神孟婉華,見過相宜神女。”

她略微點點頭,淺笑看了我片刻,便同我們告了辭,前往碧霄宮歇息去了。

待相宜神女走遠了,帝昊才嘆道:“那玉衡星君到底是修了幾世的福氣,這才能取得這樣的絕世仙女。”

我一向都不怎麽贊同帝昊的話,但這次卻難得點了點頭,“是啊,不知那位天縱英才的俊上少君飛升現世後,得知這個事情時是個什麽心情,只怕腸子都悔青了罷。”

帝昊也是重重哀嘆一聲,一臉痛心模樣,“俊上?後悔?他後悔個頭啊!三千年了哪見他後悔!但是本少君倒是悔青了腸子,要是本少君早生幾萬年,還有俊上、玉衡什麽事!”

我狐疑看了他幾眼,“你認識俊上?”

他哼哼兩聲,“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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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三日竟也不似人間傳聞,過得極快。

來天宮之前白無常苦口婆心叮囑我,莫要惹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最重要的千萬不要給他丢臉。我雖說總同他不睦,但這樣的道理卻是懂的。

這幾日,便只是每天道癡情司裏坐一坐。

院中極靜,我去拜訪的幾日只有他一個,未看見半個仙子仙童,這倒頗為有趣。且這幾日,每日正午月老便會出去一會兒,待到傍晚才會回來。我本着作為客人的身份,禮貌性的問過兩句,他只簡單道:“姻緣之外的其他事。”我倒也不好再問。

明日便是魁星宴,帝昊甚忙,我本着不出門惹事的原則,便只到癡情司與他聊天。

他在藍花楹下彈琴,琴弦七根,手指撥弄下琴音空寂,似曠谷間長風低吟,也似盛夏時節露滴擊落竹葉之音。

待他一曲終了,我好奇看了看他這把琴,琴背以八寶漆灰刻了“一弦一心,無妄古今”八字。

月老見我無聊,道:“不如來一曲?”我急忙搖搖頭,我向來不太愛這些。名家面前,丢了我的臉面是小,但若砸了幽冥忘川司神的招牌,恐怕白無常就會把我吃了。

我一擡頭,見得這花期映人的藍花楹,便道:“不如來場賭局,賭這藍花楹樹上有藍花幾朵。”

月老思索片刻,十分幹脆道:“倒是還沒有誰敢同我賭,若你贏了,這琴便送你了。”

我笑了一聲,能不能贏倒不打緊,只要能打發時間便好,便飛到路上坐了一個下午。

三百九十九。三千九百九十九。三萬九千九百九十九。

待到我把花朵數清,已是月華滿庭。

“九千八百七十六萬零一千一百一十一朵!”我染了一身藍花香氣從樹上跳下來,信心滿滿道。

“應該是零一千一百一十朵。”月老頭也不擡,專心喝着酒,比我數出來的多了少了一朵。

我見他這樣有自信,得意笑了兩聲:“月老君,這輸了,琴可就是我的了?”我在幽冥數彼岸花數了幾百年了,難道連一棵樹的花都會數錯!

他擡起頭看了我一眼,伸手從我袖中拿出一片不知何時掉落的藍花。

我一時懊惱,竟然忘了抖一抖衣袖。便有幾分氣憤地取過酒壺,倒了杯酒喝了下去。

既是打了賭,我也不好失信于人,正要取琴彈上一曲,月老伸手按住了琴弦:“你既然輸了,記着欠我一支曲子便是。今日天色已晚,來日再聽也不遲。”

我朝他拜了幾拜,樹上坐得久了,腿下甚麻,一瘸一拐回了我住的房間。

第二日,帝昊專程來領着我去魁星宴,說是東岳大帝特地着太上老君囑咐的,叫帝昊注意着我,讓我莫惹事。

帝昊這位少君不太轉彎,直直把大帝的原話說了出來:“勞請帝昊少君将那不成器的孟仙盯緊些,必要時打罰怒罵,不必手下留情!只千萬莫惹事便行!”

我聽完這番轉述,喉嚨眼裏卡着話說不出來。帝昊這麽幾千歲依舊單身,情理之中!

一路上,他也只顧得同各路仙家上客氣,我跟在他身後自覺累感甚重,也難怪他終日想着跑到人間溜達。

“少君多年不見,越發有天帝當年風儀……”

“百年未見,少君……”

“少君身後這位仙子竟從未見過,果真是綽約有清姿,不知…….”

帝昊終于得空下來,有幾分氣喘,道:“過了這前面的浴月池,便是暢晚久築,這宴席還有諸多事宜需準備,你便自行先去吧。”

說着便走了,還未走遠,竟又折回來,仔細叮囑道:“那浴月池可不是好去處,沒事別到池邊閑逛。”說着見我不怎麽細聽,又重重道:“這是那月老叮囑的,他向來有一張烏鴉神嘴,你自己看着辦吧。”

我心下一琢磨,莫非這天宮裏也能上演一出天宮諸仙鬥,還會有仙家來助我赴清池不成。池中植着一池白蓮花,這池子甚大,遠不見邊際,池上有數十座亭臺轉廊連接兩岸。倘若繞開這浴月池,到那暢晚久築便得繞一大圈。

我抱臂雙敲食指,細細一想,總不該在天界惹事,便決定自池子上方飛去,不沾惹這池子之上的走廊半步。不時有仙家前來問路,我便一一指明了方向。

便見得眼前仙雲之上有一仙家有幾分熟悉,一身寶藍色紗裙,還在遠處,便聽得她那嬉笑嬌嫩的聲音:“南亭,今日是我們第三次到這天宮,你可還記得我們初見時,便是……”

南..南亭……

南岳府邸,祝聯祝南亭?

作者有話要說: 顯然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孟婆……

《天宮晚報》今日頭條:《一女仙天界出差不聽同行勸誡 擅入浴月池險釀大禍》

☆、005

我心中一顫,正欲轉身離去,便聽得身後傳來那隔着百年之久的,像是遙遠竹林中風起時帶動的飒音,“不知這位仙家可知暢晚久築……”

他的聲音頓了下來,一臉震驚看向我,那邊上的藍衣仙人亦是瞪大了眼睛,活脫脫像一只被吓到的小白兔。呵呵,小白兔。

我自己笑了笑,道:“過了這浴月池,直向北走,便是了。我還在此等位舊友,便不打擾兩位了。”說完,便轉了身,不再看向他們。

許久之後,身後傳來一聲久違的,百年來再無人喚過的名字:“婉華?”

像是兩百年前,我們初見之時,昆侖山前他似笑非笑盯着我,問道:“孟婉華?”我微微一顫,衣袖下的指尖似是被銳刃一刀刀刺進,還帶着一轉。

我強擠出個笑,回頭道:“世事易變,倒不記得是哪位仙友?”

那藍衣仙子走上前來,笑道:“婉華妹妹,怎麽才百年不見,這就不記得我們兩個故人了?此等天神盛會,莫不是來當小丫鬟使喚的?”沒想到百年後,她竟然還是這般尖酸。

我眼神清淡掃過,道:“這位仙友說笑了,在下是帝昊少君請來的客人。天界縱然仙童仙女再不夠,倒也萬萬沒有怠慢客人的道理。”聽得我說到帝昊,她隐隐有些驚訝。是了,我當初認識這一對忘恩負義的狗男女時,還不認識帝昊這等身份的神。

想着忽又笑道:“仙友适才說到故人,在下容易忘事,倒也不記得了。天宮偌大,告辭。”

她雙眼一白,笑得妖嬈無比,壓低聲音在我耳畔道:“好,極好!當年姑奶奶我燒了那百畝彼岸花,今日就不同你計較!”若非今日是天界盛宴,若非當年東岳大帝、黑白無常那般護我,今日我即便灰飛煙滅,也要叫她嘗嘗這噬心的滋味,叫她嘗嘗被封印在三生石裏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嘆了嘆氣:“花雞之所以不能變成鳳凰,大致便是其心太小。縱使穿着仙衣,卻連那雜駒也不如。祝南亭、陶真真,你們說是也不是?”說着,轉向了立在邊上未說一字的祝聯。

陶真真依舊是那個會裝弱的的山神,一臉勝利者的姿态看向我,故意摟緊祝南亭的胳膊,甜甜道:“南亭,她說話還是這樣尖酸,說的話也是這般粗鄙。我們快走吧。”

祝南亭皺了皺眉,眼色複雜看着我,半響之後,道:“婉華,故人相見,百年可好?”

我直視他,笑道:“好,自然好。否則今日,這只請上神的魁星宴,也是我這樣一個地仙能随意出入的?”

說着,看了一眼他身邊的陶真真,嘴角彎成一道弦月,笑道:“倒也不及你,早已覓得良緣嬌妻在懷,恭喜。”

這是我盼了兩百年的人,恨了兩百年的人。

他眉間隐隐一動,神色微憾看着我,竟向前邁了一步。

輕輕喚了一聲:“婉華…”

銀色長衫,銀色發緞,襯着一雙會笑的眼睛,風流恣意。這是當日,昆侖山天梯前,微雨時節紅玉傘下初見的模樣。

是祝聯祝南亭啊!

還未等我開口,眼前風物竟陡然一變,剎那間銀衫如畫的祝聯竟如輕煙一般散去。

一伸。一拉。一抓。

我心裏一慌,忙伸手想拉住他,但只有流隙的風從指指縫中無聲飄走。伸手拉住的,只有無法挽留住的虛無。

身後傳來一陣諷笑聲,陶真真現出真身來,立在仙雲上高高俯視着我:“怎麽,不過是一招莊周幻境,堂堂忘川司神竟當真了?”

我腳下晃了一下,一塊巨石向胸口壓來。

是了,祝南亭早已死了兩百年。

我怎麽忘了。

見我沒有說話,陶真真笑了一聲,眼神剜出一把刀來:“婉華妹妹,這招莊周幻境的仙術,還是你教我的。今日用在你身上,感受如何?”

我看了她一眼,眯眼道:“這倒是可笑了,足下堂堂禦成君的遺孀、尋常仙人求都求不來的神族身份,卻是要同我一個地仙計較?莫非那時燒了我百畝彼岸花還不夠,還想今日同我再一戰?”

聽聞,祝南亭因救了一個被魑魅當做點心的孩童,死在魑魅利爪之下。天界為敬他,在他死後封了他一個禦成君的封號,享人間煙火。

陶真真大笑起來,移行到我跟前:“姑奶奶要的,不是什麽狗屁的禦成君的封號,也不是什麽神族的身份!我要的,是南亭!活生生的祝南亭!”

我閃開了她暗中襲來的一掌,冷冷看着他:“活生生的祝南亭?呵!陶真真,你三日前偷襲我不成,今日耐不住性子了?”

很久以前我曾大言不慚對一個人說,若你敢負我,此生不複相見。沒想到後來他當真負了我,沒想到他當真死了。

她将拳頭捏的咯吱響,還不忘狡辯:“呸!就一個你,還需姑奶奶偷襲!”

我眯眼笑了笑,“怎麽,當年你兩個背着我偷*情都敢認,這偷襲反倒不認了?”

幾百年前,祝南亭和陶真真這兩個,一個原本是我險些就要結為連理的意中人,一本是我掏心掏肺的唯一密友。倒是打死我也沒想到,就那麽一大盆狗血潑了下來。

後來白無常學了人間折子戲,給我編了那麽兩折,那戲文頗為順口,有幾句正是這樣唱的。

“癡情女為救心上人惹出三年傷。

三年傷,好閨蜜上仙梁戀上風流郎。

風流郎,狗男女一來一往廣宴四海結成雙。

結成雙,苦阿婆一腔愛恨付流水無語話凄涼。”

可笑方才陶真真那個幻境裏,我竟沒像想象中的給這狼心狗肺的狗男女兩巴掌,着實有些可惜。

陶真真眉間一跳,嘴角一挑,“孟婉華,就你,還需我偷襲!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那揚手的仙刃直面劈下來,我還未還擊,被遠處一陣強力仙障給彈開了。

我同她均皺眉去看,南岳大帝不知是不是趕巧,正好路過浴月池。同我說了了兩句話,将陶真真帶走了。

南岳大帝不是別人,正是本仙上司東岳大帝的親弟弟,掌管人界各個山頭的山神。他還有一個身份,是祝南亭的師傅。

作者有話要說: 《天宮晚報》今日頭條:《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孟姓女仙教你如何優雅地罵人》

感覺放到文章裏面累贅了,在這裏把黑無常寫的折子戲放玩~(*^__^*) 嘻嘻~

“癡情女為救心上人惹出三年傷。

三年傷,好閨蜜上仙梁戀上風流郎。

風流郎,狗男女一來一往廣宴四海結成雙。

結成雙,苦阿婆一腔愛恨付流水無語話凄涼。

話凄涼,幽冥司了無生機歡歌笑語成過往。

成過往,瞧封印婆心亡得意兩無常。

得——

黑無常,白無常,樂把阿婆望。阿婆無言不梳妝,青絲三千丈,累年換得美名揚。

美名揚,婆名揚,六界無相仿。奈何橋上孟婆湯,喜怒愁哀傷,因緣皆道夢一場。”

其實最後一句還寫過是“奈何橋上夢一場,喜怒愁哀傷,不敵一碗孟婆湯”,小天使們覺得哪個更好呢?雖然不放到正文裏,也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006

待我到了這暢晚久築,只見得一派的祝酒高歌,百花仙子也自下界而來,場上舞姿妖嬈,莺歌燕舞。這魁星節乃是為天界星宿所賀的節日,實際上也就是想出了這麽個由頭,多搞一些盛會罷了。我本是興致勃勃而來,因陶真真這一遭,此番竟有些敗興。任我眼神看向何處,這陶真真總能飄進我視線之內。

這天宮之上,我識得的神仙不多,算來算去,總不過帝昊一個。今日他入座主席,沒個人聊聊天,着實百無聊賴。

不久,只聽得邊上諸仙竊竊私語,全都交頭接耳說着什麽,我細聽得兩句卻不得所以。剎那之間,見得眼前白光一耀,仙術極強,待光芒漸熄,方才看清眼前立着一位仙家。

我未曾細想,早已有仙人按捺不住,驚詫出聲:“相宜神女!果真是相宜神女嗎?”

相宜輕微一點頭,一拂衣袖,像是清風拂過白雲,全身無半分俗氣,盡是雪山之巅的清秋氣息。她未曾開口,但這份與生俱來的仙靈之氣,早已讓在場衆人停下動作。

主臺之上的天帝甚是歡喜,道:“相宜神女蒙塵而來,自是天家之幸,且請入座。”相宜神女開口答謝,聲如珠玉輕敲,妙不可言。并朝在天帝右側的白帝開口:“當年多謝白帝成全。”

白帝捋了捋髯須,出聲:“也罷,俊上已料到你們今日會來,托我告訴你們不必介懷。姻緣之事,皆在緣分。”說完,便有一團青光閃耀,飄至相宜面前。

“這是流光青玉帶,當年你們大婚,俊上未能到場相賀,今日便補上賀禮。”

當時相宜同玉衡成親之時,俊上還在寂滅之淵,被天界當做戰死的神将。而後來俊上自淵底飛升現世,相宜卻早已同玉衡成了親。

聽得白帝說起俊上,早有人唏噓不已,南岳大帝出聲問道:“白帝天君,不知俊上這近千年來究竟在何處,衆神都很是挂念。”

白帝無奈一笑:“我那長子,”嘆了嘆氣,道:“也便随他。”

相宜神女帶了不少禮物,在場的神仙均有份。那些個山神、海神盯得這相宜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直直贊嘆這果真是神女。自然也不免酸溜溜蜇上玉衡星君幾句,再暗罵自己當年怎的沒有那番勇氣。相宜一圈圈下來,立在陶真真前。

相宜微微一笑,嗓音徐徐,道:“陶唐之丘同姑射山相仿,遠在海外仙山,你掌管千年功勞甚高。”說完,便自修長玉手中幻化出一柄玉劍,劍身有雲紋相刻,通體玉色。

“這是我鑄的玉沉硯,此劍有正氣。禦成君一事我也略有耳聞,現下你已身居神族,便多寬心,想必禦成君才能安心。這玉劍還請收下。”相宜一一說來,陶真真急忙稱謝。

相宜微微一側身,正正立在我身前,淺笑看着我半響。我用餘光一瞥,見得不少神仙均向此處看過來,不覺有幾分尴尬。因今天的宴席,來得均是有頭有臉的上神,我實在太渺小。

一擡眼,正遇上陶真真那冷冷、惡毒的眼神。

卻只聽得,相宜神女出聲道:“婉華,前日見得匆忙,也無好禮相贈,這瓊萼玲珑心久未尋得合适之人,便請收下。”

一怔。兩怔。三怔。

我心下如五岳撼動,周遭亦是噓聲一片,竊竊私語。這瓊萼玲珑心是上品仙蓮中的上品,乃是女娲之心所化。女娲聖祖為了護得六界安寧,将自己散化六界,祥善之心便落在雪山之巅成了這瓊萼玲珑心。

聽聞這瓊萼玲珑心花開之時,以萬年仙力相牽引,有通天換地之力。我不過區區忘川司神,何曾受得起此種大禮,便笑着道:“蒙受神女不棄,下神不過千年仙靈,即是有這玲珑心,只怕也是奚落了聖物。”

相宜卻是春風一笑:“你無需推卻,我近千年未曾出門,也不大識得小輩,但識人之術卻從不曾有過失誤。這瓊萼玲珑心,”說着頓了一頓,“卻是最适合你不過。”

已有上神失聲制止:“神女不妥…”

“不可!”

“怎麽會…”

衆神一陣躁動,相宜卻是開口替我答道:“我知曉諸位上神心有疑惑,但這位仙友數年前曾經有恩于我,多年來我也未曾尋得答謝的機會。正好今日再遇,便還了這人情。”

我猶豫半響,若是推辭不受實在顯得不知好歹,卻也只好接了過來。

但心裏愈加忐忑,我曾有恩于她?為何我竟不知曉!我心中疑惑尚未開口,這相宜卻只是微微示意我不要多問,便回到了坐席。

見這場上均是舉杯相飲,我識得的神仙一只手便能數過來,便起了開溜之意。是以,偷偷朝帝昊請了辭,離了這諸神的盛宴。帝昊知曉我與祝聯陶真真素日恩怨,便也只好允了。

我一向記事的本領太弱,但走過的路卻不會忘,因萬事只能靠自己,若連來時的路都不記得,此岸彼岸皆到不了。所以一些事我願意它們不被記得,但走過的路卻不會忘、不敢忘、不能忘。因沒有人能幫我記着,我也從不會迷路。

所以我輕而易舉便找得到返回癡情司的路,不曾想剛過了神霄殿,便冤家路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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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真真冷哼一聲,自神霄殿旁側的龍檐處現出身來,挑着聲音道:“怎麽,好妹妹不在宴會上多呆一呆,莫不是見了舊人,心中傷心?”

我使勁握緊右手,又慢慢放松,淡淡道:“這倒是奇了,你這樣盯緊我,是怕什麽?”

她眼中越發惡毒,唇角一挑,道:“孟婉華!但最終也是我贏了你,我贏得南亭!”

我噗嗤笑了一聲:“陶真真,你當真要這樣不依不饒?”

“沒錯!兩百年前我就想同你了斷,是你害了南亭!你害死了他!你今日在這天宮孤身一人,再無人可相助!”她說着竟有些瘋癫,先前那嬌柔的模樣倒像極了一張美豔的畫皮。她說的沒有錯,今日我孑然一身,眼下一個朋友也沒有。

可這番話說得我倒是有些好笑了,我害死祝南亭?

我眯着眼笑道:“我害死他?陶真真,你知道忘恩負義四個字怎麽寫?無恥又怎麽寫?當年昆侖天梯若不是我救你,你還能上天宮?當時碧水溪,若不是我擋住了偷襲祝南亭的千年蜈蚣精,你們還能成了親?生為仙人,你當得起哪個字?仙?人?人尚且懂得感恩……”

“賤|人閉嘴!若不是你,我們怎會天人相隔,怎會再也不能相見!”

我還未動手,卻見得她周圍氣流湧動,連着石街邊的翠竹亦是晃動起來,柱形氣流旋轉起來,其中發着五彩眩光。晃神之際,便見有一道彩光迎面而來,情急之下,我忙側身一躲。

兩百年前,正是她用這一招萬樹焦花劍毀了我幽冥一半彼岸花,重傷了碧泱。我也顧不得許多,摘下那日帝昊同我交換的赫鞭,同她纏鬥起來。

她有幾分忌憚,“赫鞭?”又道:“帝昊?”

我冷笑一聲,“當年我瞎了眼把你當好姐姐,今日你還當我是那沒心機的孟婉華麽?”

她出手狠毒,像是恨我入骨,咬牙切齒,“以為勾搭上帝昊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怎麽,這回打算怎麽勾|引?主動送上門?美色?還是演一出可歌可泣的救命戲碼?幽冥百年,也不知道你這身子究竟被多少人碰過,肮髒、惡心!”

說着,那狠厲神色褪去,擺出一副牲畜無害的笑容來,“好妹妹,來同姐姐說一說,那些男人都是怎麽爬上|你的床,乖乖躺在你懷裏的。恨意無法消解的日子裏,妹妹用了多少男人來排遣寂寞。”

一股怒火自心裏騰空而起,燒起三丈,我強迫自己靜下來,食指被大拇指掐出一指甲蓋兒血。

女子之間的情義大部分都因男人而一刀兩斷,小部分是自己作。那麽多掏心掏肺的日子,敵不過意中人只言片語。

我故作恍然一悟的神情,“原來他死後的這幾百年,你的日子竟過的如此有聲有色。想必祝南亭若是知道,也一定不會怪你,你變着花樣給他戴綠帽,這綠如原的顏色與他的紅傘甚是般配。畢竟你們郎情妾意、恩愛無雙,令、人、豔、羨!”

我接着微微笑道:“至于方才那些問題,你高看我了,別人懷裏我不知道,但祝南亭的懷抱着實溫暖。對了,畫畫時我常常窩在他懷裏,原本打算起來,可他哪裏舍得,左手摟着我,右手騰出來作畫。娉婷而出的一枝桃花,用的是我唇上的胭脂,花朵上那紅豔豔的桃花色,是我親口吻上去的。”

言罷,食指往唇上輕輕一點,做了個十分要命的嬌媚動作。

她的臉色由白到紅,又由紅到白。

反唇相譏,如何将言語用成刀傷人,她還是沒什麽長進。但于我而言,兩百年的歲月,添上命與血的代價,足以徹底磨去一個人的癡傻天真,變得堅韌。

見我從頭到尾未發怒,她眉頭一擰,漲紅着眼道:“怎麽?難不成這幾百年還守身如玉!賤!水性楊花的賤|人!”

我将仙力灌注進這赫鞭之上,揚手一揮,纏住她那柄及其豔麗的劍。褪去虛假笑容,冷冷道:“比不了你們一對忘恩負義的好夫婦。”

作者有話要說: 《天宮晚報》今日頭條:《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孟姓女仙教你如何優雅的罵人②》

還未出場就已經死了的祝南亭,心疼ing……至于是不是真的是渣男,小天使們慢慢看~~女主反擊的這段話靈感來源于封面上那枝紅豔豔的花~(^з^)-☆

☆、007

她唇起狠厲:“孟婉華,今日再讓你嘗嘗這萬樹焦花!”說完,便有萬千細刃筆直朝我飛來。她早已不知道,我現下的靈力即便一萬招萬樹焦花也不能奈我何。準備試一試我新學的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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