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語童話 — 第 201 章

佘城握緊了拳,原就如亂枝般縱橫的傷疤在手背上愈發顯眼,一道道青筋也跟着凸出來,與傷疤糾纏在一起,愈發顯得猙獰可怖。 好在,佘城還未喪失理智,緊握的拳雖已将掌心…

佘城握緊了拳,原就如亂枝般縱橫的傷疤在手背上愈發顯眼,一道道青筋也跟着凸出來,與傷疤糾纏在一起,愈發顯得猙獰可怖。

好在,佘城還未喪失理智,緊握的拳雖已将掌心摳出血來,但腳步仍然是小心翼翼地,盡量放低了聲音,沉默地退進了樹林。

路上幾個巡邏的小妖看見佘城,忙立正彎腰行禮。

佘城一路無視了,徑直往密林深處走去。

那些小妖等佘城走遠了,左右相互望望,有些不解。

少爺原來是最重規矩的。若是誰行禮不到位,少爺必定是會一陣怒罵甚至怒打;但若是小妖們極其恭敬,少爺也必定會和顏悅色地讓他們免禮。

哪怕是佘家最近風雨飄搖,佘城少爺都保持了這個好風度。

可今天,佘城就這樣一言不發,步履匆匆地往密林去了。

小妖們見等不到“免禮”二字,也不敢擅自直起身,只能偷偷觑着少爺遠去的身影,直到再看不見了,小妖們才敢直立了已經有些酸痛的腰,面面相觑。

有些疑惑的小妖們不敢多想,直起身後恪盡職守,仍然繼續自己的巡邏大業。

但走了沒幾步路,小妖們又停下腳步,再次躬身彎腰。

與佘城的步履匆忙相比,小時步履閑适,且在小妖們彎腰時就已經好脾氣地開口:“免禮免禮。”

雖然如此,小妖們仍然一絲不茍地完成了行禮:“時先生。”

時先生的心情好不好看不出來,他早就練就了一身永遠和氣笑眯眯的模樣。幾位小妖擡頭時就看見時先生微眯着眼瞧着密林深處。這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在小妖們再次眨眼時,時先生已經收回落在遠處的目光,向小妖們笑了笑:“現在是非常時期,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一個自以為很有眼力勁兒的小妖立刻向前一步,禀報:“時先生,你日前下令沒有令牌不能随意出入,但剛剛少爺過去了。”

小時微微皺眉,大聲斥責:“他是少爺,自然不受這禁令約束。”

拍到馬腿上的小妖立刻變了臉色,讪讪的退回了隊伍中。

這時先生不是一向都是鐵面無私,只聽令于老太爺,誰都不會給面子嗎?

時先生似乎覺得自己說話重了,又和聲道:“等忙過這段時間,老太爺有重賞。”

重賞,通常意味着各種靈藥。

小妖們立刻打疊起所有精神,雄赳赳氣昂昂地巡邏去了。

走得遠了些後,那幾個小妖也不敢回頭,卻在嘲笑:“你以為就你會拍馬屁?也不想想,二少爺去了之後,這個家裏就剩大少爺了,早晚有一日都是大少爺做主,時先生還敢和少爺作對?他以後還要不要在佘家混了?蠢!”

看着這幾個頗有精氣神的小妖,聽着風中傳來的低語,時先生勾動唇角微微一笑,他覺得自己的精神也足了,剛剛被談話壓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他的目光又掃視了一圈,再次在遠處停留了片刻後,背着手往別處去了。

人族有句話說得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少爺,既然老太爺沒有明确下令,那就還是佘家最珍貴的少爺,誰也不能傷了這位少爺。

抓住少爺送去抵命這件事,不能由自己先開口,不然,日後老太爺想找替罪羊時,這就是自己最致命的錯誤。

佘城當然不知道時先生和小妖們的心思,他現在的心思都在剛剛偷聽到的對話上。

難怪老頭子要看自己的臉、會關心自己的修為,這是準備放棄自己了。

什麽“是我最寶貝的孫子,我可怎麽舍得”,什麽“怎麽向他爸交代”,都不過是嘴上的好聽話,都是老頭為自己準備殺孫子尋的遮羞布。

若真舍不得,怎的小時一暗示不能同時救回三位老爺來,那老頭就立刻說什麽“能救回幾個算幾個”?這不過是為了掩蓋殺孫弑兒的險惡用心。

聲音發顫?無奈之舉?

老頭子是慣會做戲的戲子。

小時也是個心狠手辣只會逢迎拍馬的奸詐小人,說什麽“對方不能接受,再加些什麽”,這不就是告訴老頭子既然要做不如做絕麽,殺了小的滅了大的,永絕後患。

至于那遠遠傳來的話,那句“少爺,不受禁令約束”的話。

佘城冷哼了一聲,兩邊都不想得罪?他以為他自己能左右逢源?不過牆頭草爾爾。

佘城不由地暗暗發誓:日後若是犯到我手裏,絕不輕饒!別以為這麽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能挽回,你可是想殺我和我爸的。

至于現在該怎麽辦,佘城怒氣沖沖地邊走邊想,我絕不會束手就擒的,既然老頭子要殺自己,不跑還能怎的?

等逃過了這一劫,留得性命,以後有的是時間清算今日之仇。至于佘家的安危,那是老頭子的事,命都要保不住了,哪能管得他人死活?誰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先出去避一避。

等他熬死了兩位叔父和他的……,佘家就剩他一根獨苗時,看那老頭子還敢不敢把自己棄之如敝履?到時候,他又是被人捧在掌心的佘家少爺,比現在更是尊貴百倍萬倍。

小時?那時也只能匍匐與自己腳下求生。

到時,他會以最傲慢的姿态告訴小時他是知道他兩頭倒的行為的,不過,看着他能力還不錯也沒鑄成大錯的情況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想到此,佘城頓覺心情輕快飛揚。他不覺加快了腳步,在密林這飛奔起來。

在爺孫倆各懷鬼胎,打得一手好算盤時,白瑁也在盤算。

扈栎關于“家族利益高于個人利益”的言論成功的說服了扈析,當然,這也與被挫折了的扈析目前将二哥的言論奉為金科玉律也有關系。

但,白瑁與扈析不一樣,她雖然也挺認同這個言論的,但是又擔心佘家那位掌權的老太爺糊塗了,只顧惜孫子的生命。

又或者,那佘城不肯這樣被算計,畢竟換了自己,自己也是不願意以自身之命去換回別人之命。

誰的命都珍貴的很,願意自我犧牲的人畢竟很少,何況是佘城那樣見色忘義、貪生怕死的?

白瑁将自己的疑慮問了出來。

扈栎笑道:“我們現在不就是去殺蛇救人嗎?他來談,想拿什麽樣的條件打動我,那都是他的事,能不能殺了佘城也是他的事。殺,可以;不殺也可以,爺孫兩個因此起了嫌隙不是更棒嗎?”

這就是說,他其實根本就不會跟佘家談判,不過是為營救争取更多的時間,順便還埋了個釘子挑撥離間。

白瑁從他懷裏坐起來,兩眼晶晶亮的,真心而誠懇:“狐貍,你真狡詐。”

沒錯過一句話的扈析在心裏也連連點頭贊同。

扈栎攬住白瑁的肩,仍然笑着:“這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我不過順勢走一步閑棋而已,有作用很好,沒作用也不影響我們任何計劃。”

當然,也要怪佘家老太爺沒有仔細調查揣測扈栎的态度,若是他在方才的通話中氣勢洶洶,強硬地以簡可威脅,扈栎想,自己說不準也是會讓步的。

可惜,佘家老太爺底氣不足,棋差一着。

扈栎慢慢地撫着白瑁柔順的長發,在車停下來那一刻,他心中的怒意終于全都壓了下去。

在最前方的下屬此時也傳來了好消息:包圍已經完成。

“封山。殺得利落些,一個都不能放過。”扈栎的命令殺氣騰騰,他停了手上的動作,對白瑁和扈析言簡意赅,“我們上山。”

佘家的小妖數量衆多,雖然已經在看守所外被殺了三批後仍剩有許多,守陣的,巡邏的,竟也安排的開。

不過這深山到底極大,幾十號小妖撒開了去,便顯得捉襟見肘了,除了定期出現的巡邏小妖外,密林中的其餘小妖不能相互照應。

而扈栎因為簡可被擄而動怒,從塗山調來更多的下屬,個個修為精深。

此次被安排來救人的下屬們不僅數量碾壓了佘家小妖,在修為上也是實力碾壓佘家小妖。

至于被佘家引以為傲的陣法,在塗山這些妖、神看來,不過都是粗淺而不堪一擊的。

塗山衆妖、神上山便如疾風掃秋葉般,擋路小妖均不堪一擊,甚至半點聲音都沒發出就被一招擊殺,露出原形倒在地上撲騰幾下後就徹底咽氣了。

為此,好容易出塗山一趟能大開殺戒的衆妖、神們變得極為無聊,甚至有餘力聊天。

“還以為這次能遇到多強勁的對手呢。”一位有些嗜血的大妖覺得很失望,“二殿下這是大材小用啊。”

“對,殺雞用牛刀。”另一位的心思也同樣很不滿,不滿足對手如此弱小。

“你就知足吧,能把你放出來大開殺戒就不錯了。”這位就很滿意,“在塗山,我們都憋了多少年了。”

“這是二殿下動怒了,這些小妖們不知死活惹了二殿下。”

這話裏藏話,明顯是有隐情。

于是精力旺盛的妖、神們立時将眼光刷刷地射向說話之妖。

“咦,你們不知道嗎?二殿下之所以如此動怒是因為……”這是位得道多年的神,顯然很愛賣關子,順手殺了個妖費了片刻功夫後才慢悠悠道,“他們不知死活抓了個姑娘。”

衆位興奮了,殺敵的招式更利落了,八卦的心情也更暢快了:“噢,這算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呀。”

“是那位未來的皇妃殿下?”一位散仙撇了撇嘴,“都有點弱啊。”

居然會被這樣不堪一擊的小妖抓住。

“不對,聽說未來的皇妃殿下姓白,殿下宮裏的人都稱她白小姐,據說,這次那位白小姐也跟着兩位殿下來了。這位被抓的姑娘好像姓簡。”這位了解些許內情的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又比劃了個“三”的手勢,提了一個新證據,“二殿下為了這位簡小姐特意請了那三位出山。”

“哪三位?”有一位驚訝了,“是那許久不出山,以追蹤聞名的朗氏三仙君?”

“這位簡小姐是什麽來頭?又是一位紅顏知己?皇妃殿下居然就沒有什麽想法?心甘情願地跟來救人?”一位佩服地“啧啧”幾聲,大贊,“二殿下好手段!”

衆位雄性動物一陣迷之沉默,都晃神了片刻。

直到遠處一個灰影在樹後一閃後猛然拔足往山上逃去時,一位妖最先反應過來,手指一彈,懸挂在樹上的一枚枯葉在空中化成一道殘影直擊那灰影。

灰影毫無意外地被擊中背心了,向前一撲,倒在地上,瞬間變成一條青褐相間的蛇。

塗山妖見灰影倒地只道那蛇已死,猶自奇怪:“這個是個什麽品種?好像沒見過這樣花紋的蛇啊。”

他話音剛落,那蛇居然動了動,猛然向前一竄,鑽進了落葉下離弦之箭般游走了。

“嘿,居然還會裝死遁走。”擊傷那蛇的塗山妖樂了,“往上逃,就能逃過去?不過是晚死一會兒。諸位哥哥們,這條蛇我先定了,待會兒千萬莫跟我搶。”

衆妖神哄然一笑:“歸你歸你,想烤了炸了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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