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早越好!
想法是美好的,但扈栎也不得不在現實面前低頭,這個早字最早也得落在一年之後。
狐後得知婚期提前自然是說不出的高興,但她掐着手指算了許久後只得遺憾地告訴兒子今年肯定是辦不了了。
塗山狐族二皇子大婚,所有的儀式自然不能簡單,一切都需按禮而行。
聽着狐後将那些繁複各有講究的禮儀簡單提了提後,扈栎當時就皺了皺眉,望了正奮筆疾書趕作業的白瑁一眼,他覺得若是讓白瑁知道了這般複雜的程序八成是要郁悶的。
狐後在電話那頭絮叨完大概的儀式流程後又接着念叨:“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想簡化儀式,我告訴你能精簡的我自然會幫你精簡,但你是以皇子身份娶妻,那就該給白瑁一應皇妃待遇,單這一點就簡單不了。況且白瑁身份不顯,一旦在這些儀式上慢待了,便是她不在意,但他人議論起來說我們因她身份而怠慢她,落的都是她的顏面、傷的是她家人的心,到時讓她在整個仙界如何立足?”
塗山雖然不受天庭轄制,但并不是不來往的,往來之時若是讓白瑁聽見了天庭裏難聽的閑言碎語,總歸是不好。
扈栎并不擔心這點,一則白瑁活得很通透樂觀,并不是那種會為了不相幹者生氣惱怒的貓;二則天庭內有紫微大帝和東皇,誰敢如此議論?他向狐後解釋道:“她的身份并不低。”
狐後以為扈栎打算讓東皇出面擡一擡白瑁的身份,覺得白帽既是紫府洲出身的妖族,再加上扈栎與東皇的私交,這種忙東皇應該是會幫的,是個好主意:“你想讓東皇出面也好,至少能堵住那些多嘴多舌明面上的話。”
“她是紫帝弟子,百音轉世。”扈栎道,“所以,我們不必顧慮他人議論,我只擔心到時實在太繁複,太勞累。”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自然是不會提白瑁不願意,只單單提了自己的感想:“我不想自己的婚禮上折騰自己。”
正在咬筆杆的白瑁聽見提起自己,擡臉望着扈栎笑了笑,她很贊同扈栎的意見,所有的儀式越簡單越好。
電話那頭的狐後還在消化扈栎剛扔出去的消息,一時說不出話來。
白瑁看了眼時間,準備出門去看扈櫻了,收起了作業本,附到扈栎耳邊輕聲交待:“我去你妹妹那兒了。你一定要争取越簡單越好。”
她是懶貓,不愛動彈。
扈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應聲,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算是安慰。他明白白瑁的意思,但這件事恐是不能如白瑁所願,他現在與狐後商量的簡單與白瑁所求的簡單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程度。
白瑁當然不知,只覺得扈栎這通電話很合自己心意,高高興興地拎着小包包出了書房。過于樂觀的她沒有聽見狐後後來的話。
沉默了良久的狐後将那短短的八字反複咀嚼消化後終于開口了。她先是略帶怒意的責備:“你這小子怎麽不早說?就你們倆這身份只有更盛大,便是我們想簡化,那兩位肯定也不會同意的。”然後,狐後興奮不已:“我待會兒還要再去翻翻庫房,還要再去咨詢咨詢那些曾辦過喜事的家族,一定要隆重、豪華!你們倆這樣深的緣分,怎麽能不好好慶祝?怎樣對待都是值得……”
“母親!”扈栎打斷了狐後已經放飛的幻想。
狐後輕咳了一聲,敷衍:“好好好,但是,我先跟你說好,別想随随便便地糊弄過去!區別只是隆重還是非常隆重而已!”
扈栎有些頭疼地扶額,準備挂電話了:“你想把塗山裝飾得怎樣金碧輝煌都無所謂,但是讓我配合的事情能簡化就盡量簡化。”
“我盡量吧……”狐後更加敷衍了,“當年我和你父親大婚時,像個木頭樁子一樣被擺弄了整整三天,你小子想得倒美!”
扈栎言語很平靜:“母親這樣操勞太辛苦了,不如讓薜荔來負責這件事吧。”薜荔是他手下的女官,自然會聽他的,會不打一點折扣地執行他的命令。
掌實權的兒子居然敢威脅老娘了!
人族那句名言說得對,果真是天家無母子!
狐後大怒:“我要告訴你父親,讓他收回你所有權力。”
扈栎的語氣愈發平靜了:“好。”
狐後被噎住了,老大就知道閉關閉關,老三是個愛逃家的,老四還沒能獨當一面,收回了權力,她和狐帝就沒法逍遙了。
狐後在電話那頭橫眉瞪眼,但不得不退一步,踢皮球:“只要你能說服那兩位,我這邊都好說。”
她打了一手好算盤,作為想娶妻的他怎麽能開口向女方要求婚禮一切從簡?婚前就這樣操作還想不想讓對方同意白瑁嫁給他了?她想她這個會威脅人的好兒子腦子應該還沒進水。
這樣也不用她來反對了,她還能跟兒子照樣維持母慈子孝的塑料情。
真正塑料母子情!
狐後決定了,改行程,今夜不住度假別墅了,回塗山,回去向狐帝告狀,太可氣了!兒子不僅長得像狐帝,性子也像狐帝一樣老奸巨猾,一點兒也不貼心。
扈櫻已經出院回了秀水苑家中。
白瑁并不知道扈栎與狐後最後的讨論結果就是無果,只覺得既然是扈栎出面,事情肯定能成。她喜氣洋洋地拎着帶給扈櫻的點心盒,在秀水苑門口與勞模、葛書瑤彙合了。
勞模手裏雖然提了一個大果籃,看見白瑁手裏拎着頗大的盒子,就要發揮同學愛、體現紳士風度伸手想接過來。
白瑁客氣了一下,還是被勞模接手了。
勞模沒防備,就覺得肩膀一沉,人都跟着歪了歪,很驚訝:“你這裏面裝的是什麽啊?這麽沉。”這麽沉的盒子,白瑁看上去卻拎得挺輕松,勞模看白瑁的眼神裏都透着驚訝和崇敬了,難道體育好的人連力氣都會很大?
“點心。”白瑁偷笑,不着痕跡地從勞模手中拎回了盒子,“各式小點心。薛潇潇你認識嗎?都是她做的,手藝可好了。”
拎得手都疼的勞模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順着白瑁的話道:“哦,我知道她,就是隔壁班那個很會變魔術的同學啊。”
葛書瑤也跟着八卦:“原來是她啊,又會變魔術又會做飯長得又漂亮,元旦晚會後已經是很多人新任的女神了,可惜的是跟你一樣都是有主的,跟他們班扈析成天出雙入對的。白瑁,你跟他們熟,有什麽內情可以八嗎?”
有!有很多!
可惜不能跟你說,白瑁一臉我很想說但又不能說的表情,讓葛書瑤看得心裏癢癢的。
簡家父母為了簡可失蹤心急如焚,雖然人已經回來了,但是總害怕女兒受了驚吓心理受創,又請了幾天假就守在家裏陪着女兒,寸步不離,端茶倒水,恨不能親自喂飯。
扈櫻擔心那不甚走心的故事會不拆穿完全是多慮的,回家後,簡家父母擔心會引起女兒的不适,在她面前絕口不提這些事,至于那些上門獵奇采訪的記者也都是能推就推,不能推也決不讓女兒出面,一切都擋在扈櫻面前處理了。
但是,扈櫻現在陷入了別的麻煩中,但凡她表情有什麽變化,心思敏感的簡家父母就立刻會猜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會一疊聲地問要不要去醫院再好好檢查。
簡家父母這樣驚弓之鳥的行為讓扈櫻很無奈,只能暗暗忍着,不停地解釋自己沒事。忍了一日,扈櫻實在無法,今日早飯後借口想睡回籠覺,在簡家父母關愛憐憫擔心的目光中将自己關在房裏。
回籠覺是肯定不用睡的,但是扈櫻也不敢在房間裏發出太大聲音,拿了手機蒙在被子裏玩游戲。她知道簡媽媽會貼在房門口聽動靜聽将近十分鐘才會輕手輕腳地離開,然後過三十分鐘後,簡媽媽還會偷偷地擰開鎖來看看她睡得安穩不安穩。
三十分鐘後,扈櫻聽見了外面壓低的聲音,那是簡媽媽在跟簡爸爸交待買什麽菜回來燒給女兒吃。這陣竊竊私語後,就是一聲極輕微的門鎖上扣的聲音。扈櫻知道,這是簡爸爸出門去買菜了。然後簡媽媽會蹑手蹑腳地打掃衛生,生怕弄出聲音吵醒了女兒。
扈櫻翻身坐在床上,有些煩躁地拿着手機想着要不要向二哥求助。她想過正常生活,而不是這樣被當作随時會碰碎的瓷娃娃一樣對待。但她一時拿不定主意,手機就停留在最近聯系人界面上,看見了白瑁的名字。她又有些怨念和想念,說定了來看自己,這都過去了一天多了,也不聯系自己更不來看自己,就知道跟着二哥風花雪月。
時間就在胡思亂想中過去了,扈櫻還沒拿定主意時聽見了敲門聲。她沒在意,以為是簡爸爸買菜回來了。
但是她聽見了一個熟悉甜美的聲音:“阿姨好。”
是白瑁來了。
扈櫻一骨碌的下了床,趿着拖鞋就沖出了門:“白瑁,你可算是來了,小沒良心的,這麽長時間才來看我。”
“簡可剛剛睡着,你們先坐……”簡媽媽說了一半的話生硬地拐了個彎,“可可,你醒了?是不是我們聲音太大,把你吵醒了?”
扈櫻有些郁悶抓了抓頭發,迅速換上了淑女的溫柔表情:“媽媽,我晚上睡得好,補一會兒覺就好了,你別擔心。”她看着勞模有些慶幸,幸好她沒有真換上睡衣,穿的是毛衣裙,除了頭發因為剛剛埋在被子裏有些淩亂外應該還是能見人的,順手以手為梳理了理頭發。
簡媽媽忙将三人迎進了客廳,誠心誠意地邀請:“我們家可可這兩天悶壞了,恰好你們就來了,你們先玩着,我去切水果,一會兒就在家裏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