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這就十二年後了。
“天地初生混沌一片,是為混沌時代。混沌之中初生盤古大帝,盤古開天辟地,始有天地,其中清者為天濁者為地。後盤古大帝薨,身化山川河流,眼化日月。”
朗朗的背書聲在書房裏回蕩,谪羽坐在書房中間木案後的椅子裏,木案左前方設有一小案,一個十二歲的小少年跪坐在,錦緞織就的坐墊上,正在背書。這個小少年就是長大後的林蕭澤,依舊那麽可愛,圓圓的小臉,黑烏烏的大眼睛,有神的一閃一閃的,身上穿着錦衣華服,頭上戴着束發玉冠,腰間配着紫荊玉佩,俨然一個貴族小公子。
谪羽開口問道“盤古大帝身化哪五大陸”,蕭澤對答到“五大陸為東方東荒大陸,南方南丘大陸,西方西陵大陸,北方北海大陸,中部中洲大陸。”
谪羽微微點頭“不錯,繼續背”。
書房裏又響起了背書聲“盤古薨,五州生,天下自此進入洪荒時代,海陸變遷,滄海桑田千百萬年,世間萬物應時而生。其後神族誕生,天下進入太古時代,仙族仙史自此可考。”
蕭澤頓一頓,看師父并沒有提問又接着背到“太古初期,神族一統天下,後神族內戰,分為兩支,魔族始生。神魔大戰萬餘年,東方東荒大陸崛起妖族,妖族誕生。太古一萬二千年,伏羲大帝生,伏羲大帝天縱英明,聯合妖族大敗魔族,将其封印于幽冥北海,後伏羲大帝封妖族于東荒大陸,賜鎮妖劍,封戰死神族英靈于西陵大陸,賜鎮魔劍,冥族始生。太古兩萬年,伏羲帝後女娲造人于中洲大陸,人族始生。其後神族人族雜居,互通婚姻,誕下仙族,仙族誕生。太古兩萬一千年年,天皇伏羲盛年而薨。帝俊承繼帝位,秉承伏羲大帝遺策,天下大治,太古五萬七千年,帝俊薨。燧人即位,是為燧皇,燧皇封人族于中洲大陸,賜軒轅劍,封仙族于南丘大陸,賜淩霄劍,從此六界始生。燧皇于太古六萬五千年改弦更張,遷神族于不周上神殿,并禁止各族之間互通婚姻。太古七萬三千年,神族戰神刑天叛亂,燧皇與刑天在不周山神殿大戰三天三夜,斬其首鎮于常羊之山,刑天屍身怨氣不散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幹戚以舞,重傷燧皇。幾十年後太陽爆炸,碎片砸向地界,天踏地陷,燧皇舍身化日,為天下帶來光明。女娲大神不忍生靈塗炭,召集衆神補天。衆神合力堵住天河流火,女娲大神以犧牲自己元神為代價,煉五彩神石以補青天。補天雖然成功,而衆神卻被堵于天外,女娲大神也元神寂滅。此後天下進入各族分治時期,開始亂象叢生,太古七萬八千年南丘戰神林逸一統南丘仙族各派,威服四方,天下進入短暫和平。太古八萬年,仙族衆派大反林逸,劫殺林逸于雲澤山下,領袖天下的仙族元氣大傷,自此天下進入大争之世。”
這部《太荒史》的總錄蕭澤不知道背了多少遍了,幾乎倒背如流。等到他背完後,谪羽淡淡的開口問道“澤兒,南丘戰神英雄一世,為何會招致仙族人衆的一致反對,最終慘死。”
蕭澤回答道“澤兒認為,林逸功敗垂成在于兩點,其一,天下大勢所趨,當時仙族派系繁雜,多強共存,并沒有到一統之時。其二,林逸行事有差,他以一人之力縱可一時威服各派,然終不得長久,所以在他照顧妻子,分心乏力之時,衆派群起而攻之,自然必敗無疑。”
“哦,那如果是你,你該當如何?”谪羽饒有興味的問。“靜待時機成熟,等到衆派争鬥,各自乏力之時,建立自己的勢力,交弱而伐強,除其根基,滅其派別,使得最終南丘大陸我一家獨大”蕭澤答道。
谪羽又問“何謂一家獨大?”
蕭澤答道“整個南丘大陸只有我一家一派,一人為尊,是為一家獨大。”
谪羽又問“那各派殘存勢力該當如何處置呢?”
蕭澤微微一笑“殘存勢力當盡力收攏為我所用,如果他們寧死而不臣服,那就只有斬草除根了。”
谪羽猛然一震,“蕭澤的氣度格局是很好的,但為什麽隐隐透出了星星點點暴戾之氣”,但是這個想法只是在谪羽心頭一閃而過,便煙消雲散了。谪羽點點頭,由衷的贊許了一句“不錯”,谪羽溝壑縱橫的臉上卻浮現出了些許苦澀的微笑。
做完早課,師父收到山下守山弟子送來的一塊玉佩,就說他有事要處理,中午不用上午課了。終于不用讀書了,今天的太陽真好,蕭澤伸着懶腰走出書房,一邊踱步一邊悶頭思索着“師父每次在做完早課時都要問一些關于林逸的事情,為什麽呢?難道林逸和我有什麽關系?聽說林逸的夫人叫蕭依難道…”
蕭澤搖搖頭想把這荒誕的想法從腦子裏甩出去“林逸有戰神之名,而我十二歲了連運氣之法都學不會,林逸怎麽會有我這麽差勁的兒子呢”,蕭澤被自己的荒唐想法逗笑了。
蕭澤繞過三大殿,來到演武場旁邊遠遠的看着大師兄在教各位師弟們練習劍法,看着看着他發現這些招數都好簡單,想着“如果讓我來,我看一遍就學會。”
他站的很遠,怕師兄發現自己,這樣他又要來安慰自己,“唉,如果我有武學天賦就好喽”,蕭澤看了一會,覺得這些簡單的招數太無聊了就回紀澤殿,換了件簡單樸素的衣服,把束發玉冠摘了用了根淡藍色發帶把頭發綁起來,這樣就顯得和衆位師弟們一樣了。
蕭澤要去找慕雪姐姐玩,他遠遠的繞過演武場來到演武場以西的蒼梧苑。在雲澤立派之後,慕雪的劍術精湛,莫白的風度翩翩都風一般的傳遍了南丘大陸,慕名而來的學子絡繹不絕,短短十年間就已經有三千弟子了,俨然已經蓋過了紫竹派和南笙派成為南丘第一大派,當然其中有一些仙族因派系鬥争而遺留下的孤幼,也有傾慕莫白風姿而來的迷妹們,但也不乏一些改換門庭的精英人物。
一時人多了起來所以就在演武場西建造了蒼梧苑給女弟子居住,在三大殿東首建立了朝陽苑給男弟子居住。莫白以大師兄的身份住進了朝陽苑,慕雪就以二師姐的身份住進了蒼梧苑,蕭澤年幼就和谪羽一起住在紀澤殿。
“三師兄好”,剛進蒼梧苑,就迎面而來兩個女子,都是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心來學藝的,估計是剛剛進行完早課,要去演武場看莫白師兄的卓越風姿。
雲澤門功法鋼猛霸道,尤其适合男子修行,卻不适合女子。每天男弟子比女弟子多練習一個多時辰,這樣固然女弟子不濟,雲澤也不堕威名。所以雲澤的女弟子大都修行懶散,只有少數的女弟子才會認真修習。
蕭澤狡黠一笑,“兩位姐姐要去哪兒呢?”,蕭澤雖是谪羽的第三個弟子但确實雲澤山最年幼的弟子,又仗着師父師兄師姐的寵愛,幾乎在雲澤門就沒正形。
兩個女弟子也知道蕭澤的品行,頭一歪道“哼,要你管!”蕭澤也不生氣,淡淡一笑說到“唐突了唐突了,你們倆去哪兒,我問問慕雪姐姐就知道”,說着就朝裏走。
慕雪要是知道她們兩人去看莫白了,那還得了,兩人趕緊賠笑到“三師兄,我的小少爺,我們兩個出去一會就回來,你可千萬別告訴慕雪師姐”,蕭澤一笑,說到“我知道你們去幹啥,趕緊去吧,我幫你們拖住慕雪姐姐”,兩人聞言大喜,風一般去了。
蕭澤緩步來到蒼梧苑內院,這是女弟子的演武場。雲澤派女弟子畢竟少數,所以在在苑內開辟出個演武場也足夠了。慕雪正坐在演武場的東南角擦拭自己的寶劍,顯然剛剛在練劍。一看到蕭澤進場馬上還劍入鞘,把劍藏在了身後。
蕭澤看到這一幕,心頭略微泛酸“慕雪姐姐應該是怕自己看到寶劍傷心,可笑自己是個連劍都提不起來的廢物”,但是蕭澤臉上依舊挂着笑容,老遠就叫道“慕雪姐姐”。
慕雪越發的容姿綽約,風華絕代了,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臉上還有微微的細汗,可是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既有風塵俠女的幹淨利落,又有大家閨秀的風姿氣度。
慕雪站起來,笑着道“我們的小少爺今天怎麽這麽乖,竟然想起來看慕雪姐姐了。”
蕭澤撇嘴說到“蕭澤一直都是這麽乖的好不好,都是師父給的課業太多了,都快讓我把天下的書讀完了。”
慕雪笑着說“師父那是為你好,而且這不是給你時間玩了嗎?”
蕭澤仰天長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唉!慕雪姐姐總是說師父好,一點都不心疼我,沒看我這兩天都憔悴了嗎?”
慕雪被蕭澤的表情逗笑了,伸手捏了捏蕭澤的小臉,“還是這麽紅潤,哪兒憔悴了?”
“來我給你梳梳頭,誰給你的這頭發這麽亂”慕雪看着蕭澤自己紮的頭發一副嫌惡的表情。蕭澤開心的答了一聲“好”,然後在演武場旁邊坐下,慕雪把蕭澤頭上束發的發帶解下來,從腰間的百寶囊裏取出随身攜帶的紅瑪瑙梳子,慢慢地開始給蕭澤梳理頭發,蕭澤有兩個發旋,頭發又非常粗硬,不好好梳理就會顯得很淩亂。
正梳着蕭澤突兀的問道“慕雪姐姐,你知道我父母是誰嗎?”慕雪手下一頓,不過又很快反應過來了,慕雪淡淡答道“不是老早就告訴過你了嗎?你父親是東南姓蕭的漁民,和你母親因出海打魚碰上天雷飓風,雙雙遇難了。為什突然問這個問題?”這是谪羽、莫白、慕雪告訴蕭澤的答案,這是為了保護蕭澤,因為仙族沒有人會容忍林逸的後代還活在世上。
“我只是想…我只是突然有點想我的父母了”蕭澤說了一半就又突然改口,他本來想說“他想知道為什他沒有習武的天賦”但是他不想慕雪替他難過。可他這個謊說的并不高明,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又怎麽會突然想父母呢!慕雪心知蕭澤想說什麽,但她又能怎麽回答蕭澤呢?南丘戰神的兒子不能習武,這是多麽的荒誕,這又是多麽的諷刺的事情。
慕雪勉強一笑“姐姐對你不好嗎?這時候想父母了。”慕雪沒有點破,他不想惹蕭澤難受。
蕭澤回答道“姐姐對我當然好了”,說這轉頭對慕雪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慕雪被他逗笑了,“好了好了,別動了,我要給你紮頭發了。”說着就用發帶給蕭澤把頭發紮了起來,“嗯,這樣就英俊多了”慕雪打量着蕭澤說到。
蕭澤故作嘆氣的說到“還是沒有你的莫白師兄好看呦”,慕雪聽到臉通的紅了。衆人都知道她和莫白是一對金童玉女,沒想到這個小師弟也來調侃她。她擡手就要打蕭澤,蕭澤早有準備,一溜煙的跑了。
在下午時,谪羽從山下禦風而上,手裏抱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一身風塵,十分狼狽。這個女孩是十二年前來過雲澤山的姬地的女兒,叫李芊雲,原名叫姬雲。
十二年前戰神林逸戰死,仙族元氣大傷,且衆派系紛争不斷,再無能力領袖五州大陸的各個種族,天下陷入了無邊的戰火。先是冥族十大部族叛亂,大肆誅殺當時的西陵皇族,西陵大陸的冥族陷入了殘酷的內戰。當時西陵皇族的公主西陵嫘只身逃到了中洲大陸,遇到了剛剛回到中洲大陸的姬地,兩人一見鐘情,遂結成夫妻,後來就生下了長女姬雲。
而此時的中洲大陸也很不安定,人族的部族首領姜炎統治權衰落,西方崛起來了金天氏,自稱白帝,東方崛起來木句氏自稱青帝,北方出現了骁勇的九黎部落,首領蚩尤自稱“五兵戰神”,于是姬地就和嫘在中洲腹地聯合各部族,打出黃帝的旗號。
黃帝、白帝、青帝、蚩尤再加上已經衰落的炎帝部落整個中洲大陸分成了五股勢力。此時的東荒大陸更是一團亂麻,大小部族有上百個,各自為戰,相互攻伐,混亂不堪。冥族和妖族本來是天皇伏羲,封鎮魔族拱衛人界的屏障,而今妖界冥界一亂,魔界蠢蠢欲動,更有甚者敢公然跨出幽冥北海,進犯人界。整個天下已經是烽煙四起,山河破碎,風雨飄搖了。
黃帝此時正陷入部落大戰無暇他顧,所以就把自己的女兒送到了雲澤山谪羽這兒來,一來以谪羽的能力可以保證女兒的安全,二來可以讓女兒學到一身本領,将來或可對自己有所助益,三則,女兒有西陵皇族血統,生就靈根,修行可以事半功倍,而且送女兒上雲澤山可以聊慰自己的修行志願。
為了不讓人認出姬雲的身份,谪羽替她改了一個仙族人的名字叫李芊雲,把她帶上了雲澤山,
一上山谪羽就吩咐女弟子給小女孩洗漱一番,晚上帶她到紀澤殿居住,然後徑自去了。
等到蕭澤溜達了一天,晚上回到紀澤殿時,發現什麽時候這兒多了一個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不說話,“你從哪兒來?”不說話“你多大了?”,不說話,“難道你不會說話?”
“你煩不煩,人家不想理你不行嗎?”女孩子開口了,蕭澤一笑“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原來你會說話啊!”
“你才是啞巴呢,你全家都是啞巴,哼!”女孩很不滿的說了一句,然後就扭過頭去不理蕭澤了。蕭澤再逗這個女孩子,人家都愛理不理的,然後覺得無趣就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