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結夢游 — 第 9 章 此生不求登仙路,陪君共老菩提樹

平靜只是暫時的,暴風雨終會來臨。莫白抱着芊雲剛進紀澤殿,就看到谪羽飛起一掌把殿中的張玉桌打的粉碎,這可不是好兆頭,師父性情淡泊幾時發過這麽大火,看來蕭澤真是回天…

平靜只是暫時的,暴風雨終會來臨。莫白抱着芊雲剛進紀澤殿,就看到谪羽飛起一掌把殿中的張玉桌打的粉碎,這可不是好兆頭,師父性情淡泊幾時發過這麽大火,看來蕭澤真是回天乏術了。

谪羽看莫白進來,趕緊說道“去把九轉丹,紫陽散、南佛散…還有什麽千年人形參,萬年何首烏,不管什麽,反正能增肌止血,益氣生髓的都給我拿來。”

莫白趕緊把芊雲放在北澤宮,風一般的掠出去,身後卻傳來了谪羽冰冷而無奈的聲音“把九陽靈珠,給我拿過來。”

莫白心頭一震,看來小師弟是真沒救了,這顆九陽靈珠也叫九陽金丹,是當年帝俊和太陽女神曦和的九個兒子煉制的,當年帝俊盛年病重,他的九個兒子就采東荒之藥,竭北海之泉,引南丘之火,開西陵之爐,在不周山神殿煉制了九九八十一年,才練成的。但是在藥還沒有練成之前,帝俊就崩逝了,然天下不可一日無主,所以女神曦和和女娲大神就扶立了果敢聰慧的第十子承繼帝位,是為燧皇。

九陽金丹練成後,九人的太陽靈力大損,致使後來刑天叛變時燧皇竟然孤立無援,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

這顆九陽金丹聚集了太多的太陽靈力,沒有洪荒根基的仙族根本不能服用,曾有人強行服下金丹,結果爆體而亡,故而這顆靈珠只能用來吊命,根本不能救命。

片刻之間,莫白就找來了一大筐的靈丹妙藥。谪羽從莫白手中接過了九陽靈珠,放在了蕭澤的床頭,靈珠散發出淡淡的金光籠罩着蕭澤,讓人覺得有點悠遠又有點朦胧。莫白這才發現蕭澤裸體躺在床上,胸腹,大腿,胳膊,幾乎全身上下都是傷,肩膀上一道傷口已經可以看到森森白骨了,而大腿外側血淋淋的,竟是被生生撕下了一塊肉,真是慘不忍睹。

慕雪還坐在床邊,不遺餘力地把真氣輸入蕭澤體內,但這一切都是徒勞,也許是慕雪不知道要作什麽,可她卻知道不能什麽都不作。

谪羽剛才一回到紀澤殿,趕緊剪開了蕭澤的衣服,就看到了如此殘酷的一幕,慕雪明顯看到谪羽身體一震差點摔倒,她趕緊上前摻扶。谪羽穩穩身形,拿出随身攜帶的生肌止血散給蕭澤敷上,敷完了一瓶竟然還沒有止住血,慕雪趕緊拿出了自己的,兩瓶敷完才堪堪止住血。然後谪羽就開始給蕭澤輸入真氣,只輸了一小會,蕭澤體內的真氣竟自己充盈起來了,而且居然出現了巨大的反噬,和谪羽輸入的真氣抗衡起來,不一會谪羽和蕭澤的頭頂都升起了團團白霧,顯然是兩人的真氣都鼓蕩到了極致。

這時蕭澤手中的長劍竟然突突作響,噌的一聲飛了出去插在了對面的牆上,并且還在一直在震動着,而蕭澤的心口居然隐隐浮現出淩霄劍的劍尖形狀。谪羽見狀緩緩撤掌,淩霄劍也慢慢不動了,蕭澤心口的劍尖形狀也消失了。

谪羽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蕭澤不能經脈不通不能運氣,怪不得淩霄劍異常沉重,怪不得蕭澤沒有武學修為,卻可以用淩霄劍斬殺一百多只雪狼,怪不得蕭澤滿身是傷唯獨心脈強盛。

“師弟啊,原來淩霄劍是你折斷的,你在折斷的淩霄劍中封入了一半的功力護住蕭澤的心脈,但是你的功力封住了他經脈讓他不能運氣,你的淩霄劍護住了他的心脈卻讓我無法給他渡氣療傷,師弟啊,你若在天有靈會知道嗎?”谪羽仰天長嘆,無奈的起身,踉踉跄跄的出門了。

本來精神健铄的谪羽好像一瞬間老了一千多歲,本來挺拔的身子也有些佝偻了。

暮雪撲過去抓住蕭澤的手緩緩把真氣渡進去,她的真氣弱,所以真氣渡進去就會被打回來,她又渡進去,又被打回來,“淩霄劍啊,你的主人就快要死了”,慕雪哭嚎,這可淩霄劍又哪能聽懂呢?它只知道護着主人,不讓別人的真氣進來傷到主人。慕雪還是一次次的試着,又一次次的失敗。

這時緩步出去的谪羽心頭在滴血,他痛恨自己為什但年不把雪狼趕緊殺絕,為什麽不把結界劃到五千丈高。難道這是老天對他當年誅殺雪狼的報應,但是為什麽不報應在自己身上,蕭澤還是個孩子啊!

他越想越氣憤,忽地飛起一掌竟然把一張玉桌打的粉碎。‘自己這是怎麽了,雖然心情不好,但又何必用死物出氣呢。還是要想辦法醫治蕭澤才是,不能渡真氣那就只能依靠藥石之力了。’正在谪羽神思清明些時看到莫白回來了,就趕緊讓他把所有的靈丹妙藥都取來。

莫白手裏拿着藥卻不知道怎麽用,他還沒見過傷的如此重的人,若只是皮肉傷也好醫治,但是蕭澤苦戰一夜,強行催動淩霄劍,耗盡了身上的精氣,氣血衰竭,五髒受損,八脈齊傷,想醫治根本沒法下手。

谪羽也毫無辦法,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他先喂蕭澤了九顆九轉丹,又喂了蕭澤半碗千年人參湯。有淩霄劍護住蕭澤的心脈,九陽靈珠吊住蕭澤的氣息,蕭澤在八十一個晝夜內是絕對死不了的,要作的就是等蕭澤自己恢複元氣醒過來。

如果蕭澤能在九九八十一天內醒過來,那就是大難不死。如果八十一天一過九陽靈珠光芒散盡,蕭澤還沒醒不過來,那就再也醒不來了。

時光就在這樣的煎熬中慢慢流逝了,而芊雲自那日之後不顧身上的傷,每天守候在蕭澤床前,時不時的拿出埙來給蕭澤吹奏一曲,她也不知道蕭澤能不能聽到,但她希望蕭澤能聽到,而且聽到她的埙聲蕭澤也許就不會那麽痛了。

自從蕭澤受傷後慕雪是有些恨芊雲的,好像蕭澤屢次出事都和芊雲有關,所以慕雪每次來看望蕭澤,幫蕭澤換藥,喂蕭澤吃藥,都沒有理睬過芊雲,但今天忽然看一眼,竟大吃一驚,芊雲半個月來竟瘦了一大圈,小臉蠟黃,神色憔悴,全然沒有了往昔的樣子,慕雪也終有些不忍了。

“明天就要收徒大典了,你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好好準備一下吧!”慕雪關心道,“不用準備了,我已經想好了,我要拜蕭澤為師”,芊雲淡淡開口了,卻又是一種不可違拗的語氣,顯然思慮良久了。

慕雪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芊雲的決定谪羽竟然同意了,不同的是讓芊雲拜莫白為大師父,拜蕭澤為二師父。谪羽也不敢确信蕭澤真的能醒過來,他也不能讓芊雲剛拜師就沒有了師父,這樣豈不有負黃帝重托。

芊雲也同意了谪羽的安排,她是這樣想的“如果蕭澤醒不過來她就以徒弟的身份給蕭澤披麻戴孝,扶棺出靈,然後為蕭澤守靈千年,畢竟她這條命是蕭澤拼死救回來的,既然無法償還救命之恩,就賠他一生青春年華吧!”

九月初一舉行了收徒大典,本該是高興事卻沒有人能高興起來,甚至掌門人都沒有出席大典。

這時的谪羽正在遍走東荒大陸,尋訪仙草靈藥,他在這兒碰上了一位高人,這位高人就是赫赫有名人族共主——神農姜炎,也就是炎帝。在聽過谪羽的簡述後他苦思了三十三天,終于在第三十四天早上的時候找到了谪羽,給了谪羽三粒丹藥。

谪羽千恩萬謝後回到了雲澤山,這時已經是十月底了,谪羽把拿回來的丹藥給蕭澤服下,果有起色。這三粒丹藥是神農彙聚百草提煉的百草丹,人生有五髒六腑,奇經八脈,天生有日月星辰,地生有萬靈百草。這百草丹彙聚了大地靈力,再加上九陽靈珠的太陽靈力,而形成足以讓人脫胎換骨、起死回生的再生之力,這是有肉白骨,醫死人的力量。而神農也因救了蕭澤,避免了許多的生靈塗炭。

在第八十天的時候蕭澤悠悠轉醒了,他看到了憔悴的慕雪姐姐,蒼老的師父,面帶疲倦的莫白師兄和瘦骨伶仃、面色蠟黃的芊雲。他看到他們笑了,他們笑得好開心,他也想笑但是他沒有力氣笑。

這一切都是這麽的恍惚,自己本來已經快死了,怎麽又活過來了,他沒空想那麽多,他張嘴想說話卻嗓子嘶啞的發不出聲音來,他餓了,八十天了,雖然每天喝着價值不菲的藥,但是哪有一頓飯來的實在。

秋去冬來,冬去春來,又是新的一年了。

“芊雲小徒弟,為師餓了”,“小師父,飯馬上就好了”,“芊雲小徒弟,為師渴了”,“師父,您稍等,我給你倒茶”,“芊雲小徒弟…”,“師父,又怎麽了?”,“沒什麽,我就想叫叫你”蕭澤一臉欠揍的笑容。

“芊雲,你別理他,讓他自己躺床上自生自滅吧!”慕雪忍不了了。

“慕雪姐姐,你這就不對了,我的徒弟當然得我教了,你回你蒼梧苑教你的徒弟去”,蕭澤一臉得意的說。

“你小子耳朵癢了吧”慕雪提着蕭澤的耳朵,“唉!唉!唉!疼疼”蕭澤吃痛求饒道。

慕雪放了蕭澤的耳朵,幫他掩好被角道“知道疼就要學乖”,“乖着呢,乖着呢”蕭澤又一副欠揍的表情。

自從蕭澤知道芊雲拜自己為師了,就整天對芊雲呼來喝去,醜顯擺自己的身份。芊雲大多數時候都忍了,誰讓自己當時腦子抽風了拜蕭澤為師了呢,還好自己還有個大師父罩着,不然還不得被蕭澤欺負死,這讓芊雲不得不佩服谪羽的先見之明。

躺在床上半年蕭澤總算好的差不多了,雖然身上多了好些傷疤,但好歹臉上沒有,蕭澤不止一次的慶幸,這批雪狼還是有欣賞水平的,沒舍得抓破他這俊朗不凡的面容,不然他就沒臉見人了。

蕭澤終于能下床了,雖然第一次下床的時候摔了一大跤,不過很快他就又能健步如飛了,而且覺得比從前還靈巧。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大難不死,更有後福,他已經貫通了經脈,林逸留在他體內的真氣一點一點慢慢的在體內流轉。而且他吸收了百草丹的大地之力,又吸納了那麽多的太陽靈力,若以靈力強弱計算現在他已經是一個不入流的高手了。

他能下床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拔下了插在對面牆上的淩霄劍,他躺在床上時好幾次讓慕雪幫他把劍拔下來,慕雪都說“那把劍得等你自己去拔”。

他現在把劍拔下來了,他仔細的端詳着這把劍,劍長有兩尺九寸,寬約一寸一分,前面應該還有兩三寸是被折斷了,前面斷成了一個斜角,劍柄劍身樸實無華,渾然天成,原的斑斑鏽跡已經不見了,整個長劍光亮如新,他把劍身翻了過來赫然看到了兩個蛇形古篆“淩霄”。

這把竟然就是淩霄劍,原來淩霄劍沒有失蹤,一直被當成廢鐵扔在雲澤山下。他抑制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還是我厲害,摔了一跤竟然撿到了寶貝,哈哈哈,我要給芊雲炫耀一下”剛打算開口叫芊雲,他又沒叫出來“我要神兵利器有什麽用,我只不過是個廢人而已”,他呆了一會,把劍收進百寶囊也就沒在管了。

蕭澤又過上了從前的日子,坐在書桌前抄着《六界辭海》,背着《太荒史》,學着兵法《韬略》,閑來無事時吹一曲《霓虹明月》,背着師父看《太荒翔地志》,偷偷的看師弟們練劍,憧憬着窗外的世界,只不過谪羽已經不常來教自己了,芊雲已經不經常來讀書了,別人好像都在變化,好像只有自己一成不變,直到這一天。

天氣很晴朗,莫白正在教芊雲練劍,芊雲學的很快,一會就掌握了一套三才劍,這是一套很簡單的入門劍法,蕭澤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招式、身法、步法、心法甚至運氣法門他都懂,但是他從來都練不了,因為他丹田內根本無氣可運。

他心念一動忽然想試一下,他怕人笑話,于是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從百寶囊中取出淩霄劍,手腕一抖,挽出一陣劍花,腳下一動,一套三才劍呼呼生風的施展開來,一點不比入門兩三年的弟子使得差,而且丹田內氣息充盈,連綿不絕。

蕭澤驚呆了,他高興的放聲大笑,他一路狂奔進了紀澤殿,一路高呼“師父,我能練劍了,師父…”他慌不擇路,甚至被大殿門檻絆了一跤,但他爬起來繼續跑,他想讓師父知道“他可以練武了,他會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他有朝一日要成為絕頂高手。”

那一日看到蕭澤的人,都以為他瘋了,可是其實他非但沒瘋,而且他從此會跨入一個新的領域,并且将會把整個天下帶入一個新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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