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從早晨開始一直打到晚上,只能用慘烈來形容了。
第二天早晨逐鹿之野只有滿地的血跡和明顯被翻過的新土,兩方大軍居然不約而同的撤軍十餘裏拉開了距離。
逐鹿之野的第一戰九黎依靠強勁的戰鬥力,黃帝則依靠堅強的鬥志,打了個平手。晚上時兩軍都已經脫力,幾乎是人人負傷,連一向一塵不染的莫白也一身血污。
戰鬥一開始九黎就猛撲過來了,其迅猛真是讓人膽寒,但是黃帝的前軍死死扛住九黎的進攻,扛住了三個多時辰最終被突破,全軍總指揮黃帝因為對蕭澤所設的金鼓號令運用不熟練,就命令軍隊和九黎展開了最原始的肉搏,然後就是混戰,到處是喊殺聲,到處是殘肢斷骸,兩方将士都殺紅了眼,卻沒人後退,直到天色漸暗兩方才收兵。
雙方顧不得清點人馬,只是命人收拾戰場安葬陣亡将士,兩方派出的人馬在逐鹿再次相遇時連招呼都沒打,各自收拾完己方人馬就收兵回營了。炎黃部落和九黎部落的兵士彼此都很敬佩對方,他們都是縱橫一生的銳士還從沒有在戰場上遇到如此強勁的敵人。當晚黃帝和蚩尤沒有猶豫都各自後撤了十餘裏,修整待戰。
在黃帝大帳裏,每個人都很氣悶,這一戰死傷了近八萬,可謂奇恥大辱。黃帝坐在大帳中央的矮椅上冷冷的說“九黎骁勇,大家以為應當如何應對。”
青陽當先說到“九黎骁勇我炎黃鐵軍也并不差,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他們敢來,我就不懼。”
黃帝淡淡道“青陽戰心可嘉,但是上兵伐謀,不能作意氣之争。”
青陽臉上一紅,對黃帝一拱手“父親說的甚是,兒子受教了。”
黃帝看着青陽點點頭,但是轉頭時目光卻在莫白臉上掃過,并停留了一會,顯然是想要莫白說說自己的見解,自從三十年前見過莫白,直到前些日子再見,黃帝一直都知道這個人絕非池中之物,蕭澤固然厲害但是他這個師兄也絕不平庸。
果然莫白緩緩開口道“為今之計,我以為應當去雲澤山,請我師弟蕭澤來指揮戰陣。”莫白也是無奈之舉,他愛惜蕭澤,他不願讓修為盡失的蕭澤來面對兵兇戰危的戰場,但是如今九黎骁勇,黃帝對戰陣不熟悉,他又是初來乍到沒有威望,只能冒險找蕭澤前來。并且莫白自以為自己是有能力保護蕭澤的。
除了黃帝,滿堂皆驚,大家無不懷疑,這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難道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但是看到莫白那副鄭重其事,波瀾不驚的俊臉,大家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黃帝還是有些尴尬,只有他知道莫白眼光犀利一下就看出這一戰失利的關鍵是自己指揮調度不當引起,但是莫白卻沒有當面指出,而是委婉的說到要請蕭澤前來,算是給自己留面子了。
黃帝淡淡一笑,對莫白一拱手說到“仙尊高見。”然後轉頭對芊雲說道“雲兒,你明早就去請蕭澤前來。”芊雲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這兩個多月蕭澤一直在雲澤山苦修,但是進境非常慢,三個月過去了連禦劍的真氣都沒有,還好他為人開朗,既然修煉慢那就索性就慢慢練吧!他的傷雖然好了,但是靈力受損,根基摧折,沒個三五十年重鑄根基根本不可能恢複到往日的功力。
蕭澤每天有木句曦這個大美女每天陪着,也不算孤單。每天陪着蕭澤練武,木句曦倒是長進了不少,連最難練的山海劍也練會了三招兩式,當然這套山海劍有九十九招二百九十七式。
每天蕭澤和木句曦朝看雲澤,暮觀白雪也是很惬意的。因為修習《赤帝訣》,蕭澤這三個月來靈力卻增長不少,每天夜裏他都會重複的做這那同一個夢,他的身體不斷的吸納太陽之靈和大地之靈,但是他卻不知道,木句曦雖然知道但是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也從沒向他提及過。
芊雲飛了三天三夜來到雲澤山時,正好碰到蕭澤和木句曦坐在紀澤殿的玉階上看日出。
兩人并排坐在玉階上,離得很近,但是卻沒有挨着,正在說說笑笑,晨曦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讓人看到後只覺得,歲月靜好,原此生你不離,我不老。
芊雲一身風塵,滿面寒露的從天邊而來,木句曦先看到了,高聲叫着“芊雲姐姐,芊雲姐姐。”
蕭澤這才反應過來,趕忙笑着迎過去,但是芊雲并沒有理他,而是拉住木句曦的手,問道“曦兒,你一直在雲澤山嗎?”
木句曦笑着答道“對啊,蕭澤哥哥和谪羽仙尊對我都很好,尤其是蕭澤哥哥。”
芊雲看着木句曦一臉幸福的表情,和蕭澤滿臉無恥的笑容,芊雲深深感到“這孩子沒救了,她估計真喜歡蕭澤這個大色狼了。”
芊雲想着想着就氣不打一處來,飛起一腳踹在了蕭澤胸口,蕭澤胸口忽地發出一股白光,芊雲被震退了一步,而蕭澤直接飛上了玉階,落在了大殿前。
木句曦半天沒反應過來,木句曦反應過來時,蕭澤已經重重的摔在了大殿門口,木句曦顧不得提起長裙趕緊跌跌撞撞的跑上玉階去扶蕭澤,她還沒到蕭澤卻掙紮着艱難的站起來,手捂着胸口,額頭冒着冷汗,喘着粗氣。
木句曦趕緊幫蕭澤診脈,還好淩霄劍護主,沒有受內傷,木句曦松了一口氣。事情卻還沒完,只聽噌的一聲木句曦手上居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寶劍,這是她母親送她防身用的蓮心劍,劍身光滑渾然天成,雖是一把寶劍可是卻從未染血,木句曦從來沒有殺過人。
離木句曦較近的蕭澤卻明顯感覺到了一向溫順柔和的木句曦身上有一絲絲的殺氣,雖然很輕但是卻很強勁。估計離得比較遠的芊雲也感覺到了,她的臉上顯出一絲的驚訝,但是她看也沒看蕭澤和木句曦,她不在乎,畢竟十個木句曦也不是她的對手。
木句曦抿着嘴沒說話,她右腳微動向右滑開,左手擡起到腰間,這是山海劍中的絕招滄海桑田的起勢,是一招殺招。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蕭澤趕緊一把搭住木句曦的肩膀,順勢把她向後拉到懷裏,然後扶住她的肩,勉強擠出一抹微笑問道“芊雲,你來不會只是為踹我這一腳吧?”
芊雲冷冷扔下一句話“戰事不順利,大師父讓我來請你幫忙!”說完頭也不回的又飛向了天邊。
這時木句曦才幽幽開口說到“芊雲姐姐是不是瘋了?”
蕭澤笑着說道“傻丫頭,想什麽呢?她又不知道我已修為盡失,如果她知道,她肯定不會傷我的!”
木句曦蹙着眉,噘着嘴不說話。蕭澤趕緊笑着說道“曦兒妹妹,你剛才出劍那一下太潇灑,有我當年的遺風啊!”木句曦依然蹙着眉,噘着嘴不說話,而且臉色更加陰沉了,轉眼就要哭出來了。
蕭澤趕緊捂着胸口,呻吟道“疼,好疼啊,芊雲這一腳估計把我的心踹碎了,曦兒妹妹我會不會快死了。”木句曦丢下劍,伸手放在蕭澤的心口,運氣探視,但是一運氣就被淩霄劍彈回來,再運氣又被彈回來,然後就換地方左右摸索着。木句曦是醫者父母心,蕭澤可沒有這種定力,只覺得心髒跳動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木句曦忽然反應過來了,一下羞的臉色潮紅。
蕭澤也略顯尴尬,沒想到扯個謊會引發如此尴尬的局面。良久兩人都沒說話,最後還是蕭澤忽然驚呼一聲“莫白師兄要我去幫忙呢!”
木句曦也反應過來了,問道“你打算要去?”蕭澤知道木句曦說的是什麽意思,她擔心自己,不希望自己去。但是他還是堅定的說道“莫白師兄一定是遇到大麻煩了才來找我,當然要去了。”
木句曦看到蕭澤堅定的樣子,只能笑着說道“那就去,但是我一定要一起去。”
木句曦讓步,蕭澤自然也只能讓步,笑着說道“你和我一起去那當然好了,可是我們該怎麽去呢?”木句曦不希望蕭澤去,但蕭澤一定要去她只能支持,蕭澤不希望木句曦去,但是木句曦一定要跟着一起去,他又怎能反對呢!
六天之後蕭澤和木句曦背着谪羽和慕雪偷偷下山了,他們駕着驷馬大車,來到了逐鹿之野。但是逐鹿之野白茫茫一片,幾乎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幸好蕭澤有法寶,才找到黃帝的大營。
原來是蚩尤找來了霧靈之神,布下了迷霧陣,迷惑黃帝部隊使之不能相互配合,然後好逐個擊破。這迷霧陣從布下兩天來黃帝部落已經損失了近萬人馬了,尤其是濃霧遮天蔽日連黃帝的星晷也不能使用了,衆人都一籌莫展。黃帝本想撤兵,芊雲卻堅定說蕭澤來了就有辦法了,大家也就只好幹等着。
蕭澤一進大營馬上衆人就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他有什麽辦法。蕭澤一愣,不過一會就懂了,笑着給他們介紹了自己的小發明‘司南’,聽的衆人一愣一愣的。
當蕭澤拿出司南演示後衆人都傻眼了,大家一致認為‘蕭澤這小子絕對是個天才’,最傻眼的是莫白,他二十多年來居然不知道蕭澤有這麽個‘小發明’。第三天,黃帝部将風後造出千乘指南車,在濃霧之中如有天眼,進退有度,放矢有的,大破九黎斬首萬餘。
于是蚩尤只好撤去迷霧陣,又在北海找來了伏羲前相共工氏的後人,也稱作共工,別看這個的共工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他日後可是會搞的天翻地覆的大人物。
共工是北海之神,也就是水神,他帶來四方神器之一的玄武令,碰巧這個共工是千年難遇的水德真身,可謂名劍配名士,寶馬遇良材。
兩軍戰陣之前,只見蚩尤軍中一個瘦高的年輕人,手裏拿着一枚三寸三分高,兩寸高的令牌,上面有雕刻着玄武模樣,口中念着什麽咒語。令牌忽的長大百十來倍,比一般的盾牌還大。而此時大地竟然顫抖起來,滔滔黃河之水居然倒流而來,一下把黃帝幾十萬大軍吹的七零八落。
莫白一眼就看出是這個年輕人在搞鬼,飛身而起掠入九黎軍中斬殺了兩員大将,把共工生擒了回來。這一切都發生在恍惚之間,這時蚩尤才知道那個翩翩公子并不是如外表那樣溫和。而在這一恍惚之間,蕭澤已經命令應龍蓄水,把倒卷的黃河之水全部吸進了肚子裏,黃帝大軍又活泛起來了。蚩尤又只好撤兵了。
三天後蚩尤率領魑魅魍魍,又請來了星神誇父助陣,風伯,雨師縱風下雨,整軍再來。整個逐鹿之野一時間狂風暴雨不停歇,狂風吹的人睜不開眼睛,大雨把大軍泡在了水裏,眼看黃帝大軍就要變成‘水軍’了,軍中每個人都眉頭皺的老高,卻無計可施,這次連應龍也沒轍了。
這天中軍聚将商量退兵事宜,沒個人都憤憤然不願退兵,但是如果不退那就只能全軍覆沒了。
炎帝太子榆罔良久之後嘆息了一句,說到“我有一個辦法,但是也許無益于飲鸠止渴,雖能解燃眉之急,卻可能造成不可預計的災難。”
黃帝急切問道“有法就說來聽聽,可行不可行大家可以議一議。”
榆罔微微點頭,然後侃侃而談道“我有一個侄女,今年應該二十五六歲,她生于五月初五。那一年從五月初開始整個炎帝部落就大雨不歇,黃帝陛下應該還記得那場大雨,那場大雨幾乎釀成了百年以來的最大洪災,但她初生以後天馬上就放晴了,風雨都停了。父親為此稱奇,專門為她蔔了一卦,可卦象淩亂不堪,毫無頭緒。直到一年後有一為風塵師太路過炎帝部落,為父親解釋卦象說到,我的這個小侄女乃是天生的旱神,她所在之地定然無風無雨,幹旱異常。父親忽然想起帝都确實一年以來寸雨未下,趕緊向師太求教,師太說到‘此乃命數使然,無法更改,但是可讓此女随她入青衣門修行,以仙族功法暫震這無上的血脈神力’可是我那個弟媳無論如何也不答應把剛出生一年的女兒交給一個陌生師太,如此又拖延了半年,半年來一直寸雨未下,父親憐憫萬民,只好偷偷尋找那個師太把小侄女送到了青衣門,然後從舊都遷到了古都朱襄河谷,而原來的帝都一直幹旱了五年才下雨。”
聽完榆罔的話大家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怎麽可能有這麽神奇的事情。但是好像也不妨一試,于是黃帝拍板,兩面開工,這邊他和蕭澤整頓軍務,作好準備,那邊由莫白和芊雲去青衣派尋找炎帝的這個小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