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塵果然還是沒有那麽輕易就放過劉策。
劉策被警察帶走的消息, 喻歲安是在第二天一早知道的。
據說走廊的監控正好拍到了劉策騷擾喻歲安的某一個瞬間,再加上喻家傭人的證詞,劉策已經是百口莫辯。
喻歲安還聽說,自己男朋友進了局子後, 喻森莉還想去找她的麻煩, 但這一回終究是被鄧霞攔住了。
鄧霞大概也清楚她們這一回不占理, 喻森莉如果再去鬧事。
司予塵即便是看着喻歲安的面子, 也一定不會再給她們好臉色了。
一出鬧劇終于謝幕。
喻歲安也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事業上。
這次和喻歲安酒吧合作的是最近很火的Zeus樂隊。
這個樂隊之前為季晴的公司拍攝過廣告,也和季晴相互留了聯系方式。
聽到他們最近也有巡演的想法, 正在南城聯系合适的場地,季晴便作為中間人幫忙聯系了一下。
最終雙方綜合流量、價位、風格适配度的考量, 商議過後就決定選擇喻歲安的Hera酒吧作為Zeus樂隊在南城演出的場地。
演出正式開始前,喻歲安已經提前在微博上發布了官宣公告,并且@了對方樂隊的官方賬號。
當地很多年輕人都是喻歲安酒吧的粉絲,再加上Zeus樂隊自帶的知名度。
這一波夢幻聯動, 喻歲安幾乎沒花多少宣傳的費用, 演出門票就已經銷售一空了。
能賺錢,她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
恨不得這樣的合作互贏的模式能夠多來幾次。
樂隊演出的當天,她本人也親自到臺下捧場。
樂隊一共五個人,一名鼓手, 一名鍵盤手, 兩名吉他手和一名兼職貝斯手的主唱。
除了鍵盤手看起來有些老成,其他幾人都是模樣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主唱看起來年紀最小。
他沒有染着色彩誇張的頭發,模樣乖巧,開口的聲音卻低沉, 像是有重力的牽引, 将在場的每個人都拉扯進他的世界裏。
第一首是情歌。
主唱的嗓音與低沉的貝斯極為契合, 娓娓唱着歌裏的故事,與他年輕帥氣的面容極為不符卻又令人印象深刻。
一首歌唱完,臺下掌聲雷動,有人尖聲叫好。
喻歲安遠遠坐在吧臺旁的高腳椅上,也在拍手。
她對這個年輕的小男生有頗有印象。
演出開始前在後臺見過,好像是叫蔣英卓,英俊的英,卓越的卓。
一聽就不是普通人的名字。
意氣風發、張揚肆意的年紀,和已經進入社會多年的喻歲安不同。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眼裏是單純又熱血的光,想得到什麽就要去追逐,喜歡什麽就要說出來。
從後臺到演出的舞臺,蔣英卓看向喻歲安的眼神,是熾熱的,直接的,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
今晚的客人很多,點的酒水單也多。
店裏的員工有些忙不過來。
喻歲安聽了兩首歌,便從高腳椅上下來,去幫忙招呼其他顧客。
一直到最後一首歌唱完,Zeus樂隊和粉絲們簽名合影結束,回到後臺,客人們才漸漸離去。
“小張。”喻歲安送完一桌客人,轉頭喊住調酒師,“現在來的人應該不多了,你幫我看一下,我去後面休息會兒。”
她穿着細高跟忙前忙後一晚上,腰也酸,腿也疼,只想回到休息室好好癱着。
小張做事利索,人也聰明,是她最信任的員工。
交給他,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果然小張爽快應下:“沒問題老板。”
Hera酒吧的員工休息室一共有兩個,比較大的那個是普通員工的,今天暫時供Zeus樂隊的成員化妝和休息使用。
對面還有一個小一點的休息室,是喻歲安的單人休息間。
休息間裏有張躺椅,是她專門挑了買回來擺着的。
脫了高跟鞋,她也沒注意關門,就靠在躺椅上,打算眯一會兒。
躺椅搖搖晃晃的,整個人很快就放松下來。
半夢半醒之間,喻歲安察覺到有什麽人進入了休息室,過了會兒,又往她身上蓋了樣東西。
喻歲安用力閉了閉眼睛,然後才睜開。
屋內只亮了盞臺燈,燈光是暖黃色的。
她的手撐在躺椅上,想借着力道坐起來,可躺椅底部是弧形的,一受力便猛地搖晃起來。
“小心。”年輕男人的聲音從她身旁響起,一只手穩穩地托住椅背。
喻歲安将長發別到耳後,這才擡頭看清坐在對面的人。
是蔣英卓。
“抱歉,剛才不小心睡着了。”她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還蓋着件男人的外套。
喻歲安将那件外套收起來,遞還給他:“是你的外套吧?謝謝你。”
“沒,沒事。”蔣英卓看起來有些緊張和害羞,可眼裏卻灼着燃燒的火焰,“我路過時看到你在休息,怕你着涼,就自作主張,不好意思啊。”
喻歲安坐到梳妝臺前,拿過按摩梳開始整理頭發,剛睡醒的模樣讓別人看見,實在有些不太妥當。
整理完,她又恢複到先前禮貌的态度:“今天的演出很成功,祝賀你們。”
“只能說挺巧的的,我一來到這地方,就覺得很親切,一點都不緊張。”
蔣英卓嘿嘿一笑。
“你看啊,我的樂隊名叫‘宙斯’,你的酒吧叫做‘赫拉’,是不是很有緣?”
Hera酒吧這名字是她當初百度“酒吧名稱大全”找來的,覺得還行便一直用着了。
有個鬼的緣。
喻歲安表面不動聲色,微笑點頭應付小男生:“還可以。”
“那我們正式認識一下吧。”蔣英卓煞有介事地站起身,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Zeus樂隊的貝斯手和主唱。”
喻歲安點點頭,握了一下那只手:“蔣英卓,我知道你。”
蔣英卓的眼睛亮亮的,臉上的興奮之情難以抑制:“你記得我?”
“你們樂隊很有名啊,而且來我的店裏演出,每個人的名字總還是記得請的。”
喻歲安刻意強調了“每個人”。
蔣英卓在喻歲安眼裏就是個小孩兒,只要不過界,總是會讓着些。
她起身拉開休息間的房門:“走吧,我送你出去。”
兩人一同出了休息間,蔣英卓又找了新話題:“這還是我第二次來南城,挺新鮮的,之前從季晴姐那兒加了你的微信,有機會可以一起出去玩?”
“不好意思啊,我之後可能會很忙。”喻歲安不想和這小男生拉扯,很快婉拒了。
“是因為要經營酒吧?”蔣英卓問。
“不僅如此,還要去別的酒莊學習、進貨。”喻歲安随便找了借口,想讓蔣英卓打消念頭。
誰知對方依舊興趣十足:“你要去酒莊,是本地的嗎?我還不知道南城的酒莊如何。”
喻歲安搖頭:“不是,挺遠的,在東城。”
“太好了!”蔣英卓聽到“東城”兩個字,明顯更興奮了,“我小叔和東城最大的酒莊有聯系,如果到時候你來一定要聯系我,我給你介紹。”
喻歲安:“……”
她怎麽就忘了,Zeus樂隊是從東城開始火的,蔣英卓就是東城人。
還真是挺有緣的,孽緣。
“好,到時再說吧,謝謝。”喻歲安客套了幾句,覺得這個話題也不适宜再聊下去。
她準備找個借口脫身。
但蔣英卓一直滔滔不絕,從酒水到音樂,一點沒有離開喻歲安身邊的意思。
收了別人的錢,喻歲安不好發作。
最後,喻歲安讓小張也給蔣英卓調了杯酒,直到樂隊的其他人說還要趕飛機,喊了蔣英卓離開後。
她才靠在椅背上,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
她甚至覺得,相比起小男生的難纏,司予塵的那張臉,在她心裏都顯得可愛了許多。
好在也就是一次合作。
不出意外之後大概也不會有什麽機會見了,蔣英卓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會很快。
許久不熬夜。
喻歲安打起精神,準備今晚堅持到閉店。
她沒有注意到,某個角落裏,一雙眼睛靜靜地盯着她看了很久。
蕭遠覺得自己很冤。
上一回本來提出要和喻歲安聯手合作,那是個很好的機會。
既可以擴大自己品牌的聲量,又可以借此機會和喻歲安制造更多的聯系。
但是沒想到中途會殺出司予塵這麽個程咬金,直接截了胡。
偏偏他蕭家又得倚仗着TC集團的資源。
這會兒他正和司予塵開着視頻會議,看着對方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一個勁地打壓價格。
蕭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最後勉強談成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位後,蕭遠看着屏幕上的數字,感覺心都在滴血。
司予塵,有人樣,沒人性!
等到會議相關人員都退了出去,只剩下蕭遠和司予塵兩人,他再也忍不住開口。
“司予塵,你老婆都要跟別人跑了,你還在這兒跟我打攻守戰。”
今天不論如何,他都要司予塵也不好過。
“你是不知道,她昨晚上和樂隊那小子聊得多開心,兩人還約着要去東城呢。”
司予塵靠在老板椅上,氣定神閑:“公事時間聊私事,你這是承認自己能力不足?難怪你吸引不了女人。”
蕭遠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反正這樣的女人,我是不要了,你這麽喜歡就送你好了。”
他就不信了,這世上還有人被戴綠帽也心不急氣不躁的。
司予塵面不改色,他對着蕭遠一向毒舌:“是不要,還是追不上?”
蕭遠那張幾乎要被氣歪的臉在屏幕那端靜止了幾秒。
然後白光一閃,顯示對方直接退出了視頻會議。
司予塵從嘴裏發出一聲嘲笑:“太嫩了,不禁逗。”
薛恒從助理辦公室走來,适時叩響玻璃門:“司總,午休時間到了,要下樓用餐嗎?”
“不急。”司予塵擺擺手,“我還有點事要忙,你先去。”
“好的。”薛恒很快退了出去,順道将門帶上。
偌大的辦公室裏此時只剩下司予塵一個人。
他想了想,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下半截窗簾,擋住了午時刺目的陽光。
然後拿出手機,從最近聯系人裏翻出某個熟悉的號碼,點擊撥出。
鈴聲響了很久,在幾乎要挂斷的時候,終于被人接通。
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熟悉的,迷蒙的聲音。
像是剛剛從酣睡的夢裏被人吵醒,帶着點撒嬌和嗔怪的語氣:“幹嘛?”
“喻歲安。”他喊她的名字。
司予塵不想承認,在聽到喻歲安聲音的瞬間,心裏那點兒不舒服的波瀾就被撫平。
他繼續用那種揶揄的,不那麽客氣的口吻說道。
“聽說你要和人私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