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座橫排只有四個座位,左右各兩個,中間是過道。
喬雨珊就坐在緊鄰過道的位置,用手撐着下巴目不轉睛的盯着靳易看,覺得靳易閉着眼睛的樣子也特別好看。
阮芍這一開口,喬雨珊當即就沒法再忽視她了。
她頭也沒回,直接伸手往後指了一下,“哦,這樣啊,你去坐我的座位吧,我們倆換一下。”
這随手指的,誰知道她具體指的是哪個位置。
嘿,阮芍這暴脾氣,她差點沒給氣樂。
如果好聲好氣的跟她商量,換一個座位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事。
可這一副頤氣指使的語氣。
誰給她的勇氣?
梁靜茹嗎?
這是哪家的公主病沒看好放出來了?
對待這麽不識趣的人,阮芍從來不會客氣,自穿越過來後她一直安安分分,不是做題就是待在家裏,從未跟人發生過矛盾。
唯一算是有過矛盾的就是齊帆了,但也已經被她抛之腦後了。
佛了這麽長時間,不代表她沒脾氣。
相反,阮芍脾氣比誰都大。
沒惹到她頭上她管不着,惹到她頭上就另當別論了。
“姑娘,我再說一遍,這是我的座位,請讓一下。”
阮芍決定再給喬雨珊一次機會,畢竟喬雨珊在她眼裏也就是個小丫頭,這件事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直接發火反倒顯得她太小題大做。
但她的語氣已經不複上一次的禮貌,變得危險了許多。
這次喬雨珊終于舍得收回落在靳易臉上的視線看過來了,但她眼裏卻帶着明顯的詫異之色。
她重點壓根不在阮芍說的點上,而在阮芍對她的稱呼上。
“姑娘?”喬雨珊,“你是在叫我?”
心裏對這個稱呼嫌棄的不行,覺得簡直太老土了。
她心裏嫌棄,面上的情緒也就帶了出來。
因為她長相只能說是清秀,算不上漂亮,所以喬雨珊喜歡別人叫她美女,這會讓她覺得自己長得很好看。
這突然碰到一個叫她姑娘的‘老古董’,別提多不來勁兒了。
阮芍無語的閉了閉眼。
行了,她看出來了,這小姑娘就不是個能正常交流的性子。
她倆之間是有代溝嗎?
本來還有點火,打算她再裝糊塗就給她點教訓,現在火都沒了,因為這姑娘有特殊的聽話技巧,會自動過濾自己不想聽的。
“算了算了。”喬雨珊卻擺了擺手,一副大度的不再計較稱呼問題的樣子,指了指靳易放軟了聲音說道,“我們倆認識,我想跟他坐一塊,咱倆換一下,你坐我的位置好不好?拜托啦。”
她這一放軟語氣聲音聽上去帶上了一點嗲嗲的味道,還挺撓人。
阮芍心道晚了。
要是一開始就這樣跟她好聲好氣的商量,她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現在不行了。
‘醒悟’的太晚了。
阮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調整好情緒了。
跟這樣的人計較,說實話,真的有點掉份兒,也沒一點意義。
就這麽三兩句話的功夫,上車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高鐵在中間站停留的時間一般都不會太長,眼看着該上車的都上齊之後就該開動了。
阮芍的神色一動,看向了靠車窗的男生身上。
因為本來戴着耳機閉着眼睛的靳易睜開眼睛了。
他睜開眼後看了看站在過道上的阮芍,再看看坐在自己旁邊的喬雨珊,眉心微蹙,摘下了左耳邊的耳機。
阮芍從他的細表情中看出了一些苗頭,當即哂笑道,“小帥哥,這姑娘是你女朋友吧?她占了我的座位,麻煩請她讓讓,再不讓的話我只能找乘務員來處理了。”
既然女生腦子不清醒,跟她男朋友說也是一樣的。
總不可能兩個人腦子都不清醒。
阮芍這話一出,并排而坐的兩人反應都極為明顯。
本來已經有些不耐煩的喬雨珊當即眼神發亮,都顧不得計較阮芍叫靳易帥哥卻叫她姑娘了,她将聽到的其他內容全都屏蔽了,只記住了三個字。
女!朋!友!
這是說她看上去很像易哥的女朋友嗎?
喬雨珊簡直心花怒放。
動作幅度極大的回頭去看靳易,帶着明顯的期待之色。
跟喬雨珊的激動相比,靳易本來只是淺蹙的眉心這時候已經皺成褶子了,他看向阮芍的時候眼裏帶着不悅之色。
“我們并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請不要随意給我們的關系定位。”
說這句話的時候,靳易雙眼直視阮芍,像是在等她回應似的。
阮芍:“……”
好吧,是她的錯,她道歉行了吧?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阮芍右手舉起,誠懇道,“對不起。”
實在是這姑娘剛才的反應太誤導她了。
她檢讨,她也有錯,不是所有坐在一起适齡男女就是情侶關系,潛意識思想真是害死人!
見她态度不錯,道歉也幹脆,靳易的眉心也随之松開了些許。
目光從她身上轉到了喬雨珊這邊。
同時他的神色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語氣不重卻帶着點不耐,“喬雨珊,這裏沒人的時候你坐沒人管得了你,現在座位的主人來了,麻煩你不要鸠占鵲巢。”
阮芍之前說的話喬雨珊自動忽略,靳易說的話她卻沒法忽略。
本來因為阮芍說她和靳易是男朋友而變得有些紅潤的臉色因為靳易這番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阮芍閑閑的看着,總覺得這姑娘這下該讓座了,畢竟有點羞恥心的人被人這麽說都會難堪。
結果沒想到,是她天真了。
喬雨珊臉色難看了片刻後竟然又将目标轉向了她,雙手合十拜托道,“小姐姐,我想坐在這裏,我們換一下座位好不好?”
這次語氣比上次誠懇多了。
阮芍,“……”
她真的搞不懂這小姑娘腦子裏在想什麽。
難道真的有代溝?
阮芍無語,靳易心下也很不耐煩,對喬雨珊總是有事沒事就想纏着他這一點着實厭煩到了極致。
事實上喬雨珊想的很簡單。
既然這座位是阮芍的,她跟阮芍交涉好的話,就算是靳易也不能強硬的将她趕走。
她好不容易有這個靠近靳易的機會,哪怕只是不出聲的坐在他旁邊她也歡喜,所以她真的不想走,哪怕是求人。
為了一個座位的問題耽擱了好幾分鐘。
阮芍不想再廢話了。
剛好這時候有乘務員在靠近,阮芍當即招手道,“乘務員,麻煩你過來一下。”
乘務員頓時聞聲往這邊走了過來。
雙方距離本就不算遠,乘務員很快就站在了阮芍面前。
在乘務員我問了一聲‘客人有什麽需要’的時候,喬雨珊同步開口,她沖阮芍抱怨道,“你什麽意思嘛?這麽點小事還找乘務員,有意思嗎?”
這下坐在周圍的其他乘客也覺得一言難盡了。
畢竟坐的近的乘客将這裏發生的情況是看在眼裏的。
占座這個問題,可大可小。
不少人可能都遇到過這種問題,計較起來反倒是被占座的顯得小題大做,完全沒道理了。
所以聽了全程的人大都站阮芍這邊。
阮芍完全忽視了喬雨珊的抱怨,就不能跟她認真,認真就輸了。
她一兩句話就跟乘務員将事情說清楚了,旁邊竟然還有乘客一起附和。
“對的嘞,這個小姑娘占了人家的座位不讓,人家跟她說了不止一次,她還是不讓,也太沒素質了。”
幫阮芍一起說話的乘客就坐在過道另一邊,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他會主動幫阮芍說話主要是他自己上次坐火車的時候也被人占過座,那種氣憤他真的感同身受。
所以不太待見這種事。
有一個人附和,就有接二連三的人附和。
這裏小小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來看。
就連找到自己位置坐下的左岸等人都忍不住看了過來,說來話長,但前前後後其實也才過了短短幾分鐘時間。
高鐵這時候已經鳴笛啓動了,乘務員臉上挂着禮貌的笑容,将阮芍已經重複過一次的話再次跟喬雨珊說了一次。
喬雨珊臉皮漲的通紅,不止是因為阮芍找了乘務員過來,也因為周圍乘客高一聲低一聲的批判。
這讓她覺得丢人。
“喬雨珊,你給我過來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再這麽丢人信不信下了高鐵我讓你自己一個人行動?”
從這裏往後數第四排位置突然站起來一個女生沖着這邊喊了一聲,一點都沒控制音量,不止喬雨珊聽得清清楚楚,周圍的乘客同樣聽得清清楚楚,看向喬雨珊的眼神越發微妙起來。
不過坐車發生點狀況太正常了,事不關己,大多數人都不在意,完全當熱鬧看了。
事件中心的喬雨珊見靳易一點都沒有幫她說話的意思,又被催得緊,當下恨恨的瞪了阮芍一眼起身往後面跑去。
被瞪了的阮芍不痛不癢,坐下後卻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個座位而已,鬧成這樣,簡直心累。
心累的阮芍忍不住側頭看了靳易一臉,感嘆道,男色誤人啊!
感受到她的注視,靳易看了過來,眉頭微皺,“有事?”
對阮芍剛才給自己‘找’了個女朋友還有些耿耿于懷!
靳易的性子偏淡,大多時候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外人的情緒感應一點都不靈敏。
但喬雨珊借着雙方母親之間的關系,總是想方設法的往他身邊湊,就連大學填志願都找人打聽他的志願,簡直無孔不入。
這導致了靳易極端不願意聽人把自己和喬雨珊扯在一起。
阮芍無意中的一句話在某種程度上算是有點戳中了靳易敏感的神經,這才讓性子淡的靳易有了這麽明顯的情緒起伏。
阮芍見他擰着眉頭,想着自己剛才冤枉了人家,态度倒也出奇的好,“沒事沒事。”
靳易聞言收回了視線,又把耳機插上了。
阮芍聳了聳肩也收回了視線。
她将背包放在腿上,靠着座椅放松了身體,大腦放空,什麽也沒想,歇歇!
與他們這裏的安靜比起來,後面就鬧騰多了。
回到了自己座位的喬雨珊半趴在座椅上,拍了一下坐在她前面的女生,也就是剛才站起來沖她喊話的女生,生氣道,“席菲菲,你剛才怎麽回事啊?故意的對不對?”
席菲菲是個看上去很很是幹脆利落的女生,聞言将喬雨珊搭在自己肩頭的手甩了回去,語氣不善道,“別惹我,坐回去。”
簡單的六個字卻透着股莫名的霸氣。
喬雨珊頓時有些讪讪。
無他,席菲菲脾氣又臭又硬,對上席菲菲她從來讨不了好。
所以喬雨珊是有點懼她的。
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看向席菲菲旁邊的男生,“顧子源,你也不管管她,脾氣這麽差怎麽得了哦!”
席菲菲刷的一下扭過頭,雙眼微眯,語氣危險道,“喬雨珊,你是不是欠收拾?”
顧子源頓時向喬雨珊攤了攤手,一副自己也沒辦法的樣子。
但他眼裏分明透着笑意。
喬雨珊對上席菲菲的視線頓時縮了縮脖子,生怕席菲菲真不管不顧一巴掌拍過來。
嘴上卻還不服輸的嘀咕了一句,“我就是想跟易哥坐一塊,那個女生也太小氣了,連個座位都不願意跟我換,唧唧歪歪的煩人。”
“能不能行啊你?占我朋友座你還有理了?你有病吧你?”旁邊的左岸突然語氣極沖的出聲,兇神惡煞的樣子看上去好像下一刻就會暴起。
他此時的心情真是日了狗了。
比注意到阮芍那邊被人占座更狗血的是,那個占座的被讨伐之後直接沖他旁邊來了,他們倆的座位竟然是相鄰的。
如果喬雨珊別再作妖的話,左岸也不會揪着那點事不放。
可偏偏她人過來了還要诋毀阮芍。
真當他是死的啊?
別當是女生她就不會罵了。
喬雨珊被左岸直接罵懵了。
反應過來後,她委屈又氣憤,“你憑什麽罵我?”
“你欠罵。”
眼看着兩人要杠起來了,剛才還作壁上觀的顧子源看向左岸開口道,“嘿,哥們兒,那女生是你朋友啊?我剛才注意到你們是一起上來的,現在高一高二都還沒放假,你們也是高三畢業生嗎?”
他轉開話題并不是為了幫喬雨珊。
雖然他跟喬雨珊也算是同伴,但對她的性格實在有些接受不來。
與其說是幫喬雨珊,不如說是幫左岸吧。
因為凡是跟喬雨珊吵架的,最後都會莫名其妙被氣個半死。
顧子源态度好,左岸也不好擺臉色。
“是啊,這不放暑假了麽,我們一起去J市旅游,你們也是畢業生?”同一輛車上遇到跟他們一樣的畢業生也算是巧合了。
更巧的是。
顧子源嘿呀一聲,“哎,真是太有緣分了,我們也是去J市的。”
“是嗎?”左岸也有些意外。
兩人竟然很快就聊到了一塊,席菲菲也時不時搭一兩句。
喬雨珊反倒被扔在了一邊沒人管了。
她氣的哼了一聲就坐了回去,覺得所有人都在排斥她,委屈。
直到顧子源和左岸突然聊到高考的問題。
是顧子源最先問的,“你報考了哪個大學?”
左岸大喇喇的回道,“我沒考上,志願也沒填。”
一點都不帶羞愧的。
喬雨珊突然找到了自信。
她冷哼了一聲,“連大學都沒考上,真是!”
雖然後面沒再說什麽,但嘲諷的意味明顯的席菲菲真的有些受不了了,“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左岸冷飕飕的瞥了喬雨珊一眼,就當她在放屁。
對上顧子源有些抱歉的神色,他反倒不以為然,語氣一轉,帶着點炫耀的味道,“雖然我沒考上,不過阮芍是我們省的省狀元,她志願選了京市第一醫學院。哦對了,阮芍就是剛才倒黴的被這個腦殘占了座位的女生。”
腦殘喬雨珊,“……”
省狀元了不起啊?
省狀元還真了不起。
哎不對,她剛才聽到了什麽?
那個讨人厭的女生志願填了京市第一醫學院,那豈不是說她們以後就是校友了?
顧子源雙手一拍,剛好說到這個情況。
他語氣帶着幾分小小的激動,“看來我們真的很有緣分,你們去J市,我們也去J市,你朋友考了京市第一醫學院,我朋友也是,喏。”
他回頭往靳易和阮芍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就是跟你朋友坐一起那個,他是我朋友,今年志願也填的京市第一醫學院。”
喬雨珊不甘弱勢的刷存在感,“有什麽了不起啊,我志願也填的京市第一醫學院啊,我跟易哥以後也會是校友。”
可三個人都有志一同的忽略了她。
左岸詫異的往靳易那邊看了一眼,“那還真是很巧了。”
誰能想到坐個高鐵還能碰到以後的校友啊,阮芍恐怕還不知道坐在她旁邊的人就是她以後的校友,他得提醒一下她,都選擇了學醫,說不定兩人很有共同話題呢?!
作者有話要說:無責任小劇場。
阮芍,“你和你女朋友……”
話才剛起了個頭,靳易就猛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內心瘋狂OS:第一次見面老婆就懷疑寶寶有腦子不清醒的嫌疑,還把寶寶和別人湊成一對,寶寶心裏委屈,但寶寶就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