洩出來也是好的，只是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着實讓人看了心裏難過。

”汐兒……“指尖突然傳來二字，卻讓鳳汐一個激靈，擡起右手，忍不住的顫抖。

是幻覺嗎？

還是師伯還關心她！

”汐兒，本尊想見你…….”不雲謹說完，鳳汐猛地起身，往宮外奔去。

越過一排排的梧桐樹，鳳汐停住腳步，雙眸看着前方的那人在邁不動步子。

雲謹站在梧桐樹下，神色略顯焦急，身形清瘦了不少，往日翩然的白衣此時顯得有些寬大了。

心下掩不住的欣喜之情，卻又摻了幾分苦澀的味道，鳳汐望着他，略帶沙啞的喚道：“師伯…….”

“汐兒，可否……”雲謹略顯艱難的開口。

他雲謹仙尊何時求過人，求的還是剛剛逐出山的人，欲言又止是心下左右為難最明顯的神色。

看不得他為難的神色，鳳汐出聲打斷道：“女蝸石，我會向母皇求來的！”

雲謹眼中劃過一絲吃驚的神色，該喜該悲，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緩緩道：“汐兒，多謝你……”

“師伯，我可不可以在抱你一下……”鳳汐擡眸，濕潤的眼眶殷殷期盼的望着他。

找不到可以拒絕的理由，雲謹緩緩張開手臂，白袖飄揚在空中，依舊帶着淡淡的梨花香，那個直到她胸口高的小女孩同以前的千百次一般，風似得撲進她懷裏，雙臂環着雲謹的腰身。

鳳汐的側臉貼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跳依舊。

抱緊一點在抱緊一點，直到她已用盡所有力氣，只是努力的想吸取一些溫暖，為什麽會越來越心寒？

“師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可不可以在絕塵池旁的第七棵梨花樹下，幫我立個衣冠冢…….”

在開始的地方，終結所有，是在好不過的選擇。

雲謹的身體猛地一怔，過了許久才平靜道：“好！”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他始終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他終究還是憐惜她的吧，鳳汐試探着問道：“那你不要喜歡拾葉好不好，誰都可以，只要不是她……”

幾乎是請求的語氣，太無奈太過卑微！

雲謹忽的沉默不語，身體也随之僵硬。

她終究是不該奢望啊！

鳳汐忽然明白了什麽似得，緩緩從他的懷抱抽離，空氣在一點點的凝固。

終于相信，曾經那個說要護她一聲無憂的人，如今要保護是別人。

“我拿到女蝸石，會找你的，北禺之地，仙尊不便久留…….”鳳汐轉身，擡頭望天，努力的想讓蓄滿眼眶的淚水流回去。

不能再多看他一眼，第一次知道心如刀割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的。

眼前迷糊一片，卻依舊有雲的影子。

“多謝……”她竟喚他仙尊，雲謹頓了頓，萬語千言終于只吐出了兩個字。

鳳汐的背影有了幾分冷然，雲謹在說不出什麽話來，離去時稍有遲疑，卻終究沒有回頭，随即化作白光飛去。

曾經以為可以長長久久的，卻原來一個轉身就失去了。

一步一步的返回朝凰宮，腳步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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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朝凰宮內，高傲美豔的鳳主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一拂袖，案上的東西稀裏嘩啦的掃落一地。

“我說，我要拿走女蝸石！”鳳汐又重複了一遍，瘦小的身軀依舊是安安靜靜的站着，神色恭謹：“我真的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母皇！”

母皇，鳳汐喊她的時候永遠是這個客氣而疏離的稱呼。

她同眼前的這個女子不單容貌沒有一絲相似之處，連性子也是背道而馳。

鳳主冷豔高貴，目空一切，高高在上。

而鳳汐呆傻癡萌，膽小懦弱又死心眼。

“這六界之中女蝸石只剩一顆，你就拿自己的小命當做兒戲不成？”鳳主頭上的鳳冠都随着身體在顫抖，顯然已是氣極。

“鳳汐生就是個廢材，生與死都對鳳族沒有任何影響，不如……”

不如成全了他們，留一個永遠的影子。

“啪”的一聲，鳳汐的話都還未說完，本就虛弱的身體就被鳳主随手揚起的一巴掌打的癱倒在地。

“既然知道你自己是廢材，就給本座安安分分的呆着，你記着你的命是本座給你的，連毛都不許少一根，你有什麽資格決定生死！”

鳳汐咬唇，臉色一邊煞白，一邊被打得嫣紅，眼淚在眼眶打着轉。

鳳主沉聲喝道：“把你的眼淚給本座流回去，鳳族的女子是不可以流淚的！”

她始終不能理解，她這個傻女兒，到底是為什麽，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只要你把女蝸石給我，這命我還給你便是！”鳳汐略顯艱難的起身，眼淚倔強的不肯落下。

“真當是執迷不語！”鳳主怒極，抄起旁邊的燈臺就砸了過去。

“母皇，我只求你這一次，僅此一次！”鳳汐也不躲，棱角奉命的燈臺硬生生砸在額頭上，殷紅的血沿着額頭流了下來。

原來她的血還是暖的，鳳汐笑了笑，煞白的臉上一抹血色，頗為驚悚。

鳳主看的心下一驚，拂袖而去。

後來，鳳汐在朝凰宮中跪了七天七夜，不惜自散神識，只為替那人求一顆女蝸石，救另一個女子。

如果注定要死，也要死的讓人銘心刻骨，才不枉此生。

雲謹，你知不知道折子戲上寫一個人欠另一人太多，注定會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那麽，他們也是可以的吧！

鳳主百般無奈之下，唯有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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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雲謹入朝凰宮。

白衣翩然而至，鳳汐正欲起身，鳳主一揮手，金色的鳳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出。

“不要……”鳳汐驚恐的張大了眼，略點沙啞的嗓音因急速提高而便的尖銳。

一旦用鳳凰之羽傷人，縱使是上仙之位者，也會消耗掉大半仙力，在難修複。

雲謹也不躲，金色的鳳羽徑直穿右臂而過，發出骨骼斷裂的清脆聲。

他俊眉微皺，拔了出來，鮮血染紅了白袖，連哼都沒哼一聲。

鳳主拂袖而起，冷冷開口：“雲謹仙尊的無情，果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今日鳳主的恩情，本尊定會銘記在心！”雲謹看着鳳主的眼神異常平靜。

鳳主轉眼看向鳳汐，冷聲嘲諷道：“鳳汐，你用命換來的，就只是他的無情，他眼中只有那個人，你還要成全他們，本座怎麽會有你這麽愚蠢的女兒！”

“用命…..”雲謹頗為疑惑的呢喃道。

恐有生變，鳳汐連忙出聲打斷道：“母皇，時候不早了，你就把女蝸石給師伯吧！”

鳳主冷哼一聲，右掌之上，七彩之光萦繞，化出一塊心形的石頭來。

“多謝母皇！”鳳汐上前拿過女蝸石，徑直捧到雲謹身前。

七彩之光圍繞四周，不知怎的，鳳汐腦海中就忽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像來，似乎在很遙遠的從前，她也曾拿着一顆五光十色的心形物件同那個人說：一顆七竅玲珑心獻你，從此你就是我人，不，是我的仙了。

“師伯，女蝸石……”鳳汐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如果在七千年渡他成仙的人是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接過女蝸石，雲謹的心有那麽一刻，像是被人挖出來一般的痛：“多謝你，汐兒……”

以她灰飛煙滅，換他一句多謝…….

鳳主蹭的就怒了，一拂袖，三道鳳羽，齊齊打出。

“師伯，小心…….”鳳汐猛的擋在雲謹身前。

鳳主眼中痛色分明，卻來不及收勢，只能眼睜睜看着。

鳳羽攜着金色的光芒徑直射入鳳汐胸口，她努力的睜眼，想多看他一眼，嘴角張了張，卻沒能發出聲音。

其實，她還想說她一定是見過他的…….

是真的，雖然她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了。

可惜，還沒說出口。

“汐兒……”雲謹抱着漸漸失去意識的鳳汐，心口處忽然就缺了那麽一塊。

痛嗎？

原來錐心刻骨是這般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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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窗外的梧桐葉都以換上了金黃色。

鳳汐緩緩睜開眼，白晝的光微微有些刺眼。

身體中有莫一部分似乎在慢慢的契合中，右手習慣性的撫上胸口。

似乎，所有疼痛感都消失了，只是有些涼，說不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