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關心那個油腔滑調的男人在哪裏,去做了什麽?
許澄夜這樣想着,披好大衣,系上圍巾,拎起背包就下了樓。
許藏鈞正在一樓看電視,聽見高跟鞋響動就回過了頭,盯着女兒好像盯着犯人一樣。
“這麽晚了出去幹什麽?”他不悅道。
許澄夜淡淡道:“爸,現在還不到六點鐘,很晚嗎?”
許藏鈞噎住,但還是虎着臉說:“你該不會是要出去見那小子吧?剛才你在上面說話是在和他打電話?”
許澄夜皺了皺眉,她一直覺得家裏房間隔音效果還不錯,除非有人貼着門偷聽。看看父親那副儒雅老總的形象,着實不像是做得出那種事的人,但再看看旁邊的母親那諱莫如深的笑,許澄夜就知道自己可能猜對了。
怎麽說呢,金澤的事真是讓她越來越新奇地發現,父親還挺有趣的,沒她想象中那麽單調古板,偶爾也會做一些幼稚的事。
“我的腳不太舒服,約了王慕周,去看看。”
許澄夜簡短地做了一個交代,随後便轉身離開了。
看着她走出大門,許藏鈞馬上拿起車鑰匙打算去跟蹤,可他還沒走出門,就被去而複返的許澄夜逮了個正着。
呃,怪尴尬的。
許澄夜看着滿臉不自然的父親,眨了眨眼,輕輕說:“爸,你不信的話可以打電話給王慕周,就不要自己開車來跟蹤我了,那都不像你了。”
那都不像你了。
真是致命一擊。
許藏鈞這下可沒辦法再跟着出去了,都被女兒那樣說了,他也是要形象的。
不過還是不甘心啊,萬一她真的只是随便找個理由呢?要說這金澤可真是讨厭,他的乖乖女現在不但學的叛逆不聽話,還會撒謊了,許藏鈞真是非常不爽。
哼了一聲回到沙發上,許藏鈞果斷打電話給王慕周,王慕周那邊的回答無懈可擊,主要是因為許澄夜沒說假話,她的确約了王慕周做檢查,但這只是個幌子,她真正的目的地是美華酒店。
許澄夜很少自己開車,因為腳受過傷,擔心有時候反應不及時出事,但今晚要做的事還是自己開車更方便。
黑色的轎車在冬日早早黑下來的天色裏穿行,她出來正趕上晚高峰,好幾段路堵車,車子在長龍裏慢慢蠕動,心裏無數個猜想冒出來,讓她越發焦躁不安。
金澤在許澄夜心裏,是個幽默,浪漫,學歷不高,但深情可靠的男人。他有時候好像情場浪子,有時候又好像毛頭小子,很矛盾的兩種感覺在他身上,一點都不違和。
她從來沒有過這個男人會做出什麽背叛自己,或者跟其他女人走得很近的想法,或許是自信,又或者是他給了她太多安全感,所以她一點都不害怕。
今天晚上這條短信,算是開創了她這條思路的先河,她倒是不着急,也不怎麽擔心,會去,也只是想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誰在搞什麽鬼。
雖然有點遲,但車子還是停在了美華酒店門口。
這間酒店在江城算不上最好,比較平價,停車場裏也沒什麽特別好的車,這就讓金澤的車放在這特別紮眼,她一眼就能瞧見。
他還真在這裏。
按照他的作風,如果是和客戶吃飯,肯定不會選這種中等酒店,那他來這裏做什麽呢?
在車子裏坐了一會,許澄夜還是鎖車走了下來,裹緊了大衣慢慢來到酒店門口,仰頭看了看,約莫半分鐘後,擡腳走了進去。
酒店大堂有服務小姐,瞧見相貌打扮都極佳的許澄夜走進來,立刻熱情地迎了上去,只是還不等她開口,許澄夜便冷冷淡淡道:“不必麻煩了,我來找人。”語畢,直接朝電梯走去。
服務小姐撓了撓頭,有點摸不着頭腦,但也只能聳聳肩作罷。
站在電梯裏,按下11層的按鈕,許澄夜看着自己倒映在電梯壁裏的臉,怎麽有一種到青樓來抓丈夫的既視感?真是這段時間太閑,電視劇看多了。
摸摸臉,放松表情,等電梯門打開,看着幽深安靜的走廊,高跟鞋踩在地攤上,她一步步朝1105號房間靠近。
此刻,房間裏面。
蘇明娜坐在椅子上,緊張地雙手交握,金澤就坐在她對面,喝着她倒的水,漫不經心地看着她。
“蘇小姐,我不太有時間跟你在這浪費,你要說什麽就快點,不說我可要走了。”
金澤不耐煩地催促,視線看表,昂貴的牌子,同樣也落在蘇明娜眼中。
就這一塊表,足夠她努力好多年了,錢可真是個好東西,他們明明出身都差不多,可金澤是那樣,她卻是這樣,運氣和實力這東西,也着實不公平。
“我是要說的。”蘇明娜深吸一口氣道,“但是金總,我見您的目的其實是……”她仰起頭,很認真又局促地說,“我想問您,我比起許澄夜,差在哪裏?”
金澤愣了一下,沒料到她會這麽說,他對女人其實不太了解,最多也就覺得她會求饒,所以她這樣問就讓他稍顯意外。
蘇明娜顯然誤會了他的意外,還以為自己真的有機會,于是站起身靠近他一點,她身上的衣服本來就不多,走近一些故意彎腰之後,裙子下垂,裏面的風光一覽無餘。
金澤皺眉轉開視線,從椅子上站起來後退幾步拉開距離,把手裏的水杯重重放到桌上,冷聲道:“看來蘇小姐還是沒搞清楚狀況。”說話中,他便朝門口走,走到門口時扭頭對面如死灰的蘇明娜說,“我對心腸惡毒不擇手段的女人是沒有任何興趣的。”略頓,将她上下一掃,輕蔑道,“當然,那個‘性趣’更加沒有。”
這可能是蘇明娜這輩子從男人那裏得到的最大打擊,甚至重于楚洛的出賣。
她一直對自己的外貌很有信心,但好像自從許澄夜出現,她的一切都處于瀕臨毀滅的邊緣。
轉頭看看挂鐘,時間差不多了,金澤已經打開門要出去,蘇明娜鼓起勇氣快步跑上去,等他走出門之後,她便從後面緊緊抱住了金澤的腰,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後頸,這一幕全被剛剛到達的許澄夜看在眼裏。
蘇明娜心裏有計劃,餘光一直在注意周圍環境,所以也把許澄夜的出現以及對方的表情變化看在了眼裏。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成功了,盡管她下一秒就被金澤狠狠地推開了,還因為慣性摔倒在了地上,撞了一下門,怪疼的。
“你神經病麽?”
金澤匪夷所思且嫌惡地瞥了一眼蘇明娜,從口袋取出手帕,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方便自己擦後頸上并沒有被真正親到的“唇印”。他臉上那種被侵犯的表情太過明顯,許澄夜遠遠看着,幾乎覺得自己是看見了被調戲的良家婦女,對方正羞恥地用手帕擦拭着身上的髒污,怎麽說呢,要是按照蘇明娜的希望,她是該生氣的吧?可是為什麽……那麽想笑呢。
“呵呵。”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真的笑出了聲,金澤順着笑聲望過來,看見許澄夜那一秒臉色就變了。
“你聽我解釋。”金總一路小跑來到許澄夜面前,苦口婆心道,“這個神經病女人喊我來說要坦白,結果來了就動手動腳,幸好我反應敏捷,要不然就要被這樣那樣了,哎呀你別笑了,你不覺得很危險嗎?我差一點就要被玷污了,你居然還笑!”
許澄夜止不住笑意,尤其是他那樣屈辱地描述經過的時候,她越發忍不住笑了。
他們這邊一個不斷解釋一個不斷在笑,倒是和諧又甜蜜,可靠坐在地上的蘇明娜就不那麽好受了。
這明明白白地輕蔑和不屑,不管是許澄夜還是金澤,兩個人說的話、做出的表情,都是對她的看不起。
她覺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一開始那種好像成功了似的念頭簡直是在打自己耳光。
她倉皇地跑回房間使勁關上門,門外的兩人被門響吸引視線,終于漸漸安靜下來。
“看來是她自己給我發的短信。”
許澄夜拿出手機遞給金澤讓他自己看,金澤看了一眼就趕緊豎起手指表忠心。
“天地良心,我至今為你守身如玉,你要是不信,随時可以驗明正身。”
他眨巴着好看的眼睛,身上帶着淡淡的煙草味靠近她,意外的不讨厭。
許澄夜勾着嘴角多開一點,下一秒拽住了他的領帶,微擡下巴高傲道:“不管怎麽說,這次我知道是她的陰謀詭計,和你無關,但盡管如此,也要給你提個醒。”
金澤被她突如其來的霸道行為驚了一下,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的眸子,聽見她不容置喙道:“不要再和她見面,我不喜歡她。除此之外,既然你選擇跟我在一起,就不能和任何女人有任何暧昧關系,一旦我發現,不會給你機會,我們馬上分手,知道了嗎?”
這是借着假的給未來可能存在的真的敲個警鐘,許小姐果然不同凡響。
金澤垂眼看看自己被她緊握着的領帶,這個姿勢他還挺喜歡的,是不是有點變态?
“你放心。”金澤笑吟吟的,語調幽雅而富有魅力,“我活了三十年出頭,這裏面兒這顆心一直就認我一個人,可自從見到你它就跑到你身上了,不管我怎麽使勁它都不回來,它連我都不要了,你就更不用擔心它去找別人了。”捂着心口說甜言蜜語,略頓了下,又有些肉疼地看許澄夜,金澤拐外抹角道,“不過你是不是該給我點賠償?我養了三十來年嬌美脆弱的一顆心都給你了,你不該還我點什麽嗎?”
……真是難以置信的不要臉,可她竟然一時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看着近在咫尺那張英俊的臉龐,許澄夜沒做太多思考,加大了拽着他領帶的力道,把他拉到了面前,随後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甜。
特別特別甜。
金澤覺得自己跳進了蜜罐裏。
要是下一次,她可以主動親他就好了。
畢竟,要來的糖怎麽都沒有主動給的甜。
作者的話:因為最近太忙啦,所以暫時隔日更給大家哦希望大家見諒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