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事·桃花劫 — 第 15 章 (15)

天宮去了。走前還不忘問候了白無常一番。 卻見得孟章掌中浮現出一塊玉蟬,無半點雜色,剔透瑩潤,是至靜至上之物。 “這是主人送與姑娘的,主人還未返宮,就在這幾日…

天宮去了。走前還不忘問候了白無常一番。

卻見得孟章掌中浮現出一塊玉蟬,無半點雜色,剔透瑩潤,是至靜至上之物。

“這是主人送與姑娘的,主人還未返宮,就在這幾日。”

我接了過來,觸手冷寒,但方才拿到手中不過剎那,便已化進體內。我有些詫異,孟章想是也未曾料到,蹙了一下眉,但并未說什麽。

我未得神谕,不能去往人界,托了黑無常幫我看看親親和卿商。

他将一把扇子舞出十八種花式,說甚好,卿商沒給他娶個後母,各方面都生活得很好。

不過說到卿商時,言語間有些遮掩,“至于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少君…”

“怎麽了?”

“啪”的一聲,扇舞一停,挑眉道:“有點兒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俊上,一個活在別人對話臺詞裏的男主…

《天宮晚報》今日頭條:《某富二代少君再現敗家子本色 不務正業整天下屆浪》

☆、046

這日我正低着頭數着忘川河裏的游魚,忽覺身後有仙氣一動,有一味清新花香散開。

算算日子,人間已經過了好些年了。

我想起人間種種,心尖兒似剛下油鍋的小魚兒,蹦跶不停,連着嗓音也抖了起來,“你…你回來了?”

聲音抖得已不是正常聲調,我轉過身。

紫袍玉帶。含笑眉目。

那多日未見的臉,不是卿商那樣的冷,是俊上那樣的無争無塵。

他靜靜看着我,道:“卿商終究還是反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急急忙忙道:“那,那是說我這番一點兒效果也沒達到?”

若是卿商反,按照帝昊的話,人間會有一場蠻荒白骨的大戰。

俊上立在我跟前,就這麽靜靜看了我許久。忽地伸出手,将我摟在懷裏,“那挑起戰争的妃子,不是孟翎華,是你。”

我傻了。因這動作,這話。

頭頂。耳畔。腦子裏。

俊上的聲音無孔不入的傳了進來。

“你死後,盛朝封了消息。還故意建了一座琉璃宮,說是為婉妃而建,築宮藏之,外人不得見,寵冠後宮,盛名朝野內外。十三年後,卿商得了一次進宮的機會,偶然間才知道,原來入宮的婉妃十三年就死了。當夜那琉璃宮便着了大火,燒了整整一夜。他花了兩年時間東山再起,最後逼了宮。”

我聽得一驚,喃喃道,“十…十三年?倘若如此,此前那番,不是通通前功盡棄!”

俊上輕笑了一聲,“此次逼宮未曾血洗天下,也未白骨埋荒。多虧你當年放了孟翎華,她原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孕的。卿商雖然反了,但即位的皇帝卻還是盛朝與孟翎華的孩子,皇運并未更改。他此番也不單單為了你,盛朝十年來性情越發古怪,獨斷專行,惹得民間怨聲載道。稍微與卿商有交情的忠臣,均得了凄慘下場。若卿商不動手,整個北國恐怕都要葬送在盛朝手裏。”

卿商這十五年間的事兒,他講的如此輕松,我忽然道:“那他豈不是故意去送死?親親呢,親親怎麽樣?”

“親親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醒來後只記得宮宴前的事,卿商把他教養的很好,安置得很好。”

我覺得胸口的大石紛紛碎成塊,一塊塊炸開,不知道是心疼,還是心喜。

“能不能讓我去看看他?”我沒有神谕,不能私自前往人界,便只好依靠他。

然俊上卻是很堅定地搖頭。

想是他看不下去我那雙過分渴望的眼神,嘆了一口氣,于空中幻化出一方鏡子來。

一排森竹。一座朱府。一個背對着我的人。

看那靜靜靠在廊橋上背影,已經是二十餘歲的峻拔郎。忽來一陣風,将他手裏的書吹到了地上,風翻開幾頁,我往前一步想看清楚些,那是卿商的寫的《千秋賦》。

我默念着他轉過身來,可最終他只是彎腰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書本,用一口我陌生的聲音念着賦文序:“萬古愁,賦千秋……”

“你們緣分早盡,去了只會平添傷心,如今他很好,你做的也很好。這番人間劫,到此便是盡頭,無需再緊握不放。”俊上的聲音響起,那畫面消失得幹幹淨淨。

我還想說什麽,他瞥來一個看似淡淡地卻不容置喙的眼神。

我想,也許他說得對。我去了,除了哭一場,還能怎麽樣?

“卿商如此逼宮,豈不是自己去白白送死?”

俊上微微一愣,垂眸道:“興許他只是想同你死在一處吧。”

這些時日,我幾次想拜托黑白無常去看看卿商,或者到天界的命格君那裏看看卿商的命格。但因着一顆竟有些害怕的心,便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态度。

我突然反映過來,十五年?俊上如今已渡劫歸來,也就意味着卿商已經不在人世了,也就意味着卿商也僅僅只活了四十歲?我不知道這十五年,卿商究竟是怎麽過的。興許,有些艱辛。

“你什麽時候記起自己身份的?”

“卿商打開你的棺椁,與你死在一處的時候。”

我抖了一抖,“卿商他…”

我想說話,他忽然道:“還好,那是人界的事了,我并非卿商。”

我疑惑地直起身,卻見他笑着看着我,道:“交代一下,走吧。”

——————

白無常對于我又要去東方一事,表現得義憤填膺。

揚言我下次要是再敢這樣做,一掌把我拍進土裏做那彼岸花的肥料。黑無常一如既往的高深,琢磨了片刻,淡淡道:“早該有此一出,日後莫要後悔。”我聽得這話有些酸酸的,将頭湊到他跟前,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一向都不會做令自己後悔的事。”說着全身打量起他來,慢悠悠出聲:“不過,什麽叫早該有此一出。你什麽時候變成半仙了?”

黑無常端着張臉,“承蒙誇獎。”

“你們兩在這一唱一和很有意思嗎?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快走快走!”白無常斜瞅了我一眼,惡狠狠說道。這兩日他同帝昊矛盾鬧得正兇,心情很是不好,我也沒這個膽量招惹他。

是以,我立馬切換到怨婦模式,像只八爪魚粘到白朝歌身上,抽泣道:“你個死鬼,人家舍不得你。你…你怎得說出這樣沒良心的話!好傷人家的心…”

這話說得我都惡心要吐,然我向來話本子看得比較多,這種時候演演戲就是小菜一碟。

白無常趕緊甩開我,像是被鬼上身,全身抖動起來。但這個念頭只是在腦中一晃,便被我掐死。因為白無常本來就是司鬼之仙,當然不用說是鬼上身。最多也就是鬼抽筋,不小心成了個神經。

大帝剛出去了兩日,便回來了。這很不符合他一向撒手不管什麽都不幹的性子,黑無常道:“大帝此次回來的這樣早?”

黑無常出聲,大帝一向不會發怒,喟嘆道:“你們幾個還當真讓我頭疼,怕你們拆了我東岳幽冥府,回來看看。”

黑無常笑了笑,看着我:“是了,有人一向無需操心。但也有人,無時無刻不讓人操心。”礙于大帝在跟前,否則我一定得和黑無常好好交流交流。

我嘿嘿笑了兩聲,擠眉弄眼道:“大帝,怎的這久你倒不放心了,這幾百年來不都是好好的麽?”我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又惹得大帝生氣。

他板着一張國字方臉,怒道:“好好的?你惹祝南亭,差點葬身攢骨冢。惹帝昊,惹到人間歷劫。現又招惹上了俊上!早晚有一日這幽冥就該被你挖了填海!”

我忙垂首一低,将自己矮了半截,低聲道:“是是是,到那一日,大帝便是水君了。我們也能做個蝦兵蟹将,時時處處,還得指望大帝照拂。”

千金之力擊打在綠瓦上,瓦片必然碎成瓦礫,但若打在棉團上,便毫無作用了。

是以,大帝自覺無趣,只是交代了兩句,讓我替他向白帝送份禮,并囑咐我不要惹事。

我想按照我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小角色,也實在惹不了大事兒。

我琢磨着去見白帝應該好生裝扮一番,但倒騰來倒騰去,竟也不知道應當如何。便只是換了件杏子黃的素衫,裙角有不多的雪花瓣,绾起長發。

我往黑無常面前一站,有些忐忑:“怎麽樣?”黑無常愣了一愣,剎那後笑起來,敲着扇子:“尚且人模狗樣。”

因了了攢骨冢和人界兩事,這一番去東方的路,倒很是順利。

到了天仙寶境,天界大大小小的神來了一大窩,大多數便都只是神交。俊上方才踏上千階閣,我便聽得有仙童的叫聲吼破了天:“俊上…俊上少君回來了…”

靜。很靜。非常靜。

一直熱鬧着的寶境像死寂了一般,都不約而同地熄了聲、停了動作,魚眼一般地盯着那仙童。

我微微一撇頭,很是同情道:“你究竟多久未曾回來了?怎麽都視你同洪水猛獸?”

他微微一笑:“你可要當心你不會被視為眼中釘?”

說着對我送出一個無比風華的笑。

他說這話的時候,示意我看了看身後一大群的三界女神們。

是以,我還未踏出一步,眼前有東西撞上。

眼前一虛,只瞥見一個紫衣女子撲倒俊上身上,撒嬌嗔怪:“王叔,你終于回來了。奶奶都想死你了,父王三王叔也很想你。”

是若耶公主。

這一叫喚,便是寂靜山谷中放了一回煙火,立刻便熱鬧起來。緊随若耶之後的,是一大群的神仙,紛紛拱手道:“千年不見,俊上少君可好?”

“少君千年來不知是到了什麽地方…..”

“少君可還記得老身?”

“少君今日出現,可是不打算再次雲游…”

“……”

作者有話要說: 新地圖開啓~好像最近在長智齒,牙痛到流淚(┬_┬)

《人間晚報》今日頭條:《看哭!一場突如其來的兵變背後竟隐藏着一段不為人知的傾世絕戀》

☆、047

我十分同情加悲憫地看着俊上,趁着衆仙忙着詢問他,找了個間隙溜了出來。還不等欣賞這白帝府邸,便聽得一個無比清脆的聲音:“王叔,婉姨呢?”

我的若耶小祖宗,我會被你害死的。我萦起的隐身術還沒有用上,便聽得俊上那雍雅的聲音:“那。”我嘿嘿回頭,朝若耶打了聲招呼。

若耶撥開衆神,朝我興沖沖地走了過來。她今日裝扮隆重,特別是額間的額飾,以一顆湖水碧的水晶鑲嵌在額冠正中,四周呈雪花形,一看便知身份尊貴,一身紫衫在跳動中似一朵輕盈的紫尋。

她興高采烈拉着我:“婉姨,碧泱在琅軒,我帶你去找他。”

我正有此意,便任由她拉住了我的右手。

然,她一張純淨無暇的臉上,閃現着各種意味不明的表情。

片刻後,她拉過了我的手上下翻看,不知看什麽。只見得她抿緊薄唇,一雙琉璃般的眼眸中,流動着光彩,道:“王叔已經把羲和玉蟬送給了你?”

我有幾分詫異,原來孟章送到我手上的那枚玉蟬有這樣好聽的名字,道:“不錯,那是叫羲和玉?”

她将右手與我掌心相合,片刻後右手腕上竟有圖案顯現。

“這是我們東方白帝家的标識,一人一塊。玉匠于心,只有遇到互相傾心的人,羲和玉才會化入體內,與心同在。”

若耶卻放開了我的手,歪着頭細細瞧着我:“這麽說,王叔與你……”

我頭皮發麻,似被無形的網線勒住,颠颠倒倒道:“咱們…咱們還是去找碧泱吧。”

一聽碧泱,她便也不再糾纏,點頭後拽着我。

不等我開口說話,催動仙力,一眨眼便從千階閣到了一處雅致的屋內。

東海明珠為燈火。暮晚流霞做簾幕。蒼雲凝聚成窗紙。

從未見過這般深雅的裝扮。

若耶公主只是拽着我正欲朝屏風後面走去。然一下撞在來人身上,是俊上。

他負着手,堵在若耶面前,道:“若耶,母後找你。”

若耶本來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聽得他這樣一說,立馬放開了我。俊上上前一步,道:“這是母後的府邸,琅軒入境。”昭後的所在,果然是天仙寶地。

有四五個仙子不知從哪冒出來,看到俊上,立馬下拜。

有的從畫上走下來。有的從燈中冒出來。有的從地下鑽出來。

未幾,那出場方式一個比一個神奇的仙子,白花花鋪了一屋子。本來一般情況下是黑壓壓跪了一屋子,但是這些仙子全身着白衣,一眼看去白得不着邊際。

我悄悄捅了捅俊上:“你家還真是藏神卧仙。”若耶湊到我耳邊,笑嘻嘻道:“未來嬸嬸,你和王叔說什麽體己話?”

我呵呵笑了兩聲,這若耶公主究竟是在想什麽!正經道:“公主,什麽未來嬸嬸。上次聽你說了一句,還有一位華玉上神呢?”

正是碧霞元君坐下大弟子,神女華玉。

若耶轉着眼珠想了想,半響什麽也沒想起來。見我一本正經,她也不好再問我。只是偏過頭去,同俊上小聲道:“王叔,她當真不是我未來嬸嬸?可是你的羲和玉都已經送了她!”

我正認真欣賞着屋中的布局,覺得君子蘭應當放到紫檀架上,卻心不由口地聽到了俊上的答話:“恩。”太多事,本就是我多想。

舒了一口氣,沉了沉心,轉過來半點無事地笑道:“你就讓這麽多的仙人一直衣跪匍地?”

他俊朗臉上露出幾分深笑,道:“你倒是愛管閑事。”雖是這樣說,還是點了一下頭,屋中白壓壓的仙子立馬就沒影了。

若耶拉着俊上撒嬌:“王叔,今日瑤華品居宴請衆神,聽聞那久未出世的雲神也會來。你很多年來難得回來一次,今日就去嘛!父王和三王叔也許久未見了。我們都十分想念你,連朱雀玄武和白虎都時時念着你呢。”

俊上微微一嘆,道:“若是不去,我此次又怎會回來了。”若耶立馬拉住俊上吧唧一口,笑得明媚。

見我正瞧着他們叔侄兩,彎着一雙星星眼,道:“婉姨,雖然你不是我未來嬸嬸,但能把王叔領回家,你已經很厲害了。”想是她以為我有些不開心,想安慰我。

我朝她點點頭,難怪她這樣招人喜愛。

“你倒是少了很多話,夜弦說你是枚火種,一點便爆。怎的今日話少了許多?”俊上的眼眸直直盯着我,漆瞳之中映出我渺如浮游的身影。

我很是想了一想,才想起他口中的夜弦乃是黑無常。

我垂下頭無語了一番,無奈道:“這是你家,在別人的地盤上撒野,是要看主人的。”

————

進了屏風之後,別有洞天。有轉廊相接,廊檐之上垂下紫藤穗,有暖陽自藤蔓間順下來,極其風雅。轉廊之下是碧波數頃,紅蓮玉立。

我正細細欣賞這昭後的府邸,忽覺身前有莫名冷意。擡眼看去,只見得碧池盤蓮之中立着一仙。赤紅色衣衫,雲肩袅袅飄浮,模樣極豔,眉宇之間盡是巾帼之氣。

俊上輕聲道:“華玉。”說着,很有意思看着我。若耶已經動了仙力,騰着仙雲到了那仙子前,歡喜道:“華玉姑姑,今日你也來了。”

華玉輕笑一聲,雖是對若耶出聲,雙眸卻遠遠看向我。“如何不來!”

似乎。可能。大概。

我這回也會惹上什麽事。

我默默仰頭望了望天,道:“俊上,想必我此次赴宴不會很順利。”

俊上撥開遮在我眼前的一串紫藤,道:“碧霞元君的首席大弟子華玉,你不曾聽過?”

眨了一下眼睛。再眨。三眨。

我可不管什麽華玉、淡玉,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這個動作,又該給我招來多少麻煩?”說着,指了指那串紫藤穗。

身後卻傳來又驚又喜的聲音,冷意中帶了絲歡喜,“回來了?”

我一顆心也如皮球觸地,咚咚跳出開心,“碧泱!”

還是一身藍色的衣衫,但樣式更雅致了些,他伸過手來摸了摸我的肩。我一把摟住他,像哄着小孩子,“恩,回來了!”

人間待了那些時日,如今見着碧泱,卻像是長大了的親親。

我拉着他左看右看,“恩,不胖,臉色好了很多,感覺也沒那麽冰冷,衣服好看……”

是以,如此旁若無人嘀嘀咕咕半天,早忘了那看我不順眼的華玉。

“這位姑娘好生面生,不是家承何處?”那華玉神女卻自己倒了我身邊,嗓音澄淨,帶了幾分霸道。

我秉承着不招惹女神的原則,對她行了上神之禮,道:“孟婉華,幽冥忘川司神。今日得見華玉上神,三生之幸。”

她端着手,仔細打量着我,眉頭一蹙道:“孟婉華?便是前不久攪得天帝很生氣的那個小神?”

她這話一出,我仔細想了想,我似乎并沒有攪得天帝很生氣,不過是略微生了生氣。不卑不亢道:“上神說笑,既是小神,又如何能攪得天帝很生氣?”

俊上在一旁嘴角含笑,卻不着一字。若耶有些不明白地看着我同華玉,碧泱的臉色倒冷了幾分。

華玉眼神一轉,看向了俊上,嘴角浮起的笑不知是諷笑,還是苦笑,道:“俊上少君,多年不曾見過,不知可還記得故人?”

俊上的眸光依舊深沉,笑了一聲,卻是看向了我,同我介紹起來:“婉華,這位是華玉。”

他真是想害死我嗎?果然聽得他這樣一說,華玉的眼中多了幾份諷意。

見得我們之間的氣氛不對,若耶連忙傍住華玉,甜甜道:“華玉姑姑,奶奶也很想你,我們快去看看!”

這性子忒急的上神卻是紋絲不動,目光灼灼看着我,道:“我華玉向來秉性耿直,問禮之法也向來特別。今日得遇孟姑娘,甚是開心,便想向孟姑娘讨教一下幽冥之術。”

若耶忙忙阻止,道:“不好不好華玉姑姑,連三王叔都忌憚你三分,婉姨不…”

我見得她眉頭一皺,那張果決的臉上多了幾分複雜。不知是因為若耶叫了我,還是因提了“三王叔”,亦或是自始至終,俊上的眼神都未她身上停留過片刻。

我倒是沒什麽,把禍水引向了俊上,“俊上,我總算明白為何你身邊一直沒有女子了?”

他表示有幾分好奇。我坦然看向華玉:“若是近你身側的代價,便是所有女子都要鬥上一鬥,那誰會活着沒事幹去和別人拼命?人世倥偬,還是活着的好。”

華玉冷哼一聲,道:“不敢便是不敢,扯上他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配角欄上的名字…終于出現了….

《天宮晚報》今日頭條《諸位仙友求支招:第一次去男神家遭男神緋聞前女友刁難,該如何有力回擊?》

☆、048

俊上這尊大佛終于開了口,瞥了我一眼:“華玉一向如此,便是我同她初次見面之時,亦是不打不相識。但想來此刻不恰。”說着,示意我們朝他身後一看。

見得約有十餘人急步行來,均是模樣絕色的仙子。到了俊上跟前,為首的仙女盈盈一拜:“品君拜見俊上少君、若耶公主、華玉上神、孟姑娘。昭後多年不見少君,還請少君起步。”

我不過初到琅軒境,這仙子竟知曉我。想來自我踏入此處之時,昭後便已知曉我的存在。身邊還有一個華玉,不知接下來又該會如何。

俊上自到了白帝府邸,完完全全不似平日裏腹黑毒舌,謙謙如君子。對那仙子道:“品君千年可好?”這仙子更加謙恭,道:“勞少君惦念,品君一向很好。”

本以為避免了同這華玉的一番打鬥,她卻直直道:“待見了昭後,司神可別忘了你我之間還有一場決鬥。”

我還來不及開口,俊上已經自作主張道:“她自然不會忘記。”

我身子一抖,這人怎麽這麽願意管閑事,惡狠狠瞅了他一眼。卻只聽得他道:“天地之事這樣多,榮枯有序,我向來不會多過問。但偶爾,也想管上那麽一回閑事。”

我恨不得将他的心翻出來,看看這到底是什麽做的,竟能知曉我心中所想。我壓低了聲音:“你猜我此刻想什麽?”

他無視我的問題,輕輕道:“這閑事裏,我只會管一個人的閑事。但這個人總是給我惹麻煩。”這話像是對我說,聲音卻能讓在場的人都能聽清。

我見得身前一直輕巧走着的品君仙子,腳下頓了頓。

待見得昭後,方才覺得能有俊上、若耶這樣的兒女也是情理之中。

娴靜優雅。面目慈美。

昭後的關愛全顯現在面容之上,俊上剛進了屋,昭後便從玉椅上起身,道:“你終于舍得回趟家了?”言語雖是嗔怪,卻全是關慈之意。

昭後怎麽看都像是俊上的姐姐,委實有端容。俊上眸中一晃,語氣低了一些,道:“身雖在外,卻時時刻刻惦念。”若耶蹦跶到昭後身邊:“奶奶,若耶這樣乖,你怎麽沒有這樣挂念過我!”

俊上仔細剜了她一眼,道:“到昆侖山給天神陸吾惹麻煩,到蠻荒水澤險些丢了性命,到弱水之濱害苦了朱雀。本事不大,闖禍倒很是有本事。”

若耶晃了晃頭,埋進昭後懷裏:“王叔他總是兇我!”

昭後無奈一笑:“他若想欺負你,你是怎麽從那些地方回來的?又怎麽免遭你父王斥責的?”

說完,昭後看了看立在邊上的我和華玉,道:“都走進些。”聲音和煦,沒有半分架子。

這華玉本該是白帝意中的兒媳婦,便一向同白帝家的人很熟,昭後看着她笑道:“華玉可是多年未見俊上了?”

華玉抿緊嘴唇,聲音從嗓子眼裏溜出來:“若是不曾記錯,便是有五百年了。”倒是半點不曾有人間征人外歸時的欣喜,反倒是惡狠狠的。

“既是五百年了,故人相見自會有些舊情該聊聊。離宴席開始尚早,不如你們先敘敘舊。”雖然語氣輕柔,但這話卻是不容質疑的莊重。

華玉愣了愣,面色有些舒緩,看着我道:“華玉今日不僅見了故人,亦識得新友,卻萬萬不可因為故人而怠慢新友。”

我望了望天,想必今日黃歷上寫着不宜會親訪友。話說得這樣好聽,說白了便是一定要同我打上一架。

昭後并不開口,未說應允,也未阻止。只是說了一句:“俊上,既是你的新友故人,便由你裁定吧。”

阿彌陀佛,我只希望俊上此刻能猜到我在想什麽,否決了才好。

這一場打鬥,我若贏了,華玉好歹也是仙齡數千歲的上神,面子不大好看。

我若輸了,回幽冥定要被白無常剝皮抽筋,被黑無常言語糟踐,還丢了大帝的面子。

但這位月老君發揮了他同我一向對立的立場,穩穩道:“既是如此,試試也無妨。”我心中那個謙謙君子俊上轟然倒塌,碎得一粒兒渣渣都沒有。

華玉秀眉一揚,一臉的英氣,不說其他,單單這股子桀骜之氣,倒是同俊上甚是般配。

見我沒怎麽開口,若耶拉着碧泱搖搖頭,又走到我面前,安慰道:“婉姨不必擔心,這是華玉姑姑一貫的待客之道。”見她實在太可愛,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狡黠道:“婉姨不擔心。”她也笑嘻嘻地自己摸了摸臉,道:“那就好。”

不就是鬥法麽?橫豎我已經準備好了丢臉,在天宮因為同陶真真撕破臉便已經丢了一次,再多一次也無妨。

碧泱素來安靜,此番亦是靜靜立在我邊上。昭後不知怎麽看了過來,盯着碧泱看了半響:“這是?”

若耶喜滋滋幾步蹿進她懷裏,甜甜道:“奶奶,這便是我同你提過的碧泱。怎麽樣,是不是生得可好看了?”

我朝碧泱使了使眼色,他給昭後行了個禮。

昭後卻像是在思索着什麽,半天沒有緩過神來,打量的眼神看了看碧泱,又看了看俊上。

俊上輕咳了一聲,叫碧泱起了身,又朝昭後道:“既是比試,母後不妨送勝者一件東西。”

昭後緩過神來,将眼神從碧泱身上移開,只是最後瞥了我一眼。雖極力遮掩,但那眼神裏的狐疑卻還是叫我看了出來。

是以,便将琅軒入境中有着三萬年高齡的琅軒花,作為此次比試勝者的戰利品。

對于這琅軒花,我知道的并不多,倒是琅軒果聽過一些。西王母坐下的青鸾三位信使,便是以琅軒果為食。這琅軒花不同于凡花,不是開花結果,而是結果花開。但凡琅軒樹生長的地方,必定是天界福氣祥清之處。琅軒樹千年結果,萬年後果裂而碎,便成了琅軒花。

是以,琅軒花雖只是一味花,卻比那蟠桃仙丹金貴萬倍。

俊上定下了規則,卻是簡單異常,誰能先摘下琅軒花便是誰贏。

華玉早已躍躍欲試,我揣摩着我這些本事究竟能丢臉丢到何種程度,只在心中大嘆一口氣。

俊上一揮手便将我們引入琅軒花林,他遙遙一指,見得閣樓之下的密林之中有幾棵數甚是拔尖兒。

“那樹梢開着白花的便是琅軒花,只可從林上采摘,不可雙腳落地。”他一臉正經說道。

我卻無端想起當時在天宮之時,到暢晚久築之前,帝昊便對我說過類似的話。我當時聽了他的話,卻還是遇到陶真真。不知今日,又會橫生出些什麽。

俊上只是對我說了一句話:“料你不會全心參戰,但有一句話說與你聽。這琅軒花,可使碧泱脫離扇貝,不受囿頓之苦。”說完,悠然看着我。

我心中燃起戰火,欣喜異常:“不是妄語?”

“向來不說妄語。”

泰逢老怪早同我說過,碧泱雖是扇貝托生,但本體卻并不是扇貝精,只是借這貝殼修養元氣。俊上雖然将碧泱由那一縷靈氣化為人形,但卻總還得仰仗扇貝護魂。

倘若哪一日這扇貝碎了,便是再怎麽也補不回來,湊不出人形。我原本總是提心吊膽,但此番若這琅軒花當真如此神奇,定然全力以赴。

華玉咳了一聲,道:“孟姑娘你還在想什麽,何以這樣拖拉,請全心相對。若你不過想敷衍,倒也不必相比。我華玉也不願結交這樣的朋友!”

這華玉果真心性直爽,與我認識的上神半點不同。我轉身對俊上感激一笑,看向華玉:“必當全力以赴,不負有心人。”她果然展顏輕笑,朝我示意後便啓動仙力隐去仙蹤。

碧泱還是一副冰冷神色,近前一步拉着我的胳膊,但眸中多了些擔憂。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無事,念動靈語追了上去。

————

那琅軒花靜伫于枝頭,遠遠看去只似一只白玉,隐隐有白光。立于仙雲之上,華玉攬起手,背後長發順風飄起,果有仙姿。

她朗聲道:“你既是客,便先讓你一步。”

倒是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仙人,道:“既是比試,便沒有相讓之說。華玉上神,你我皆全力以赴。”

她兩眼一彎,眸中的敵意消融了大半,道:“我不因你是客而心有顧忌,你也無需因我身份下手遲疑。”說着,便有仙力之刀迎面而立。

此招乃刀氣,隐有數十丈,自晴空之上霹落而下。我運勢自掌內發出一招若水陣,默念靈語:“水善利萬物而不争,天得一以寧……”便将這股仙力運轉為混沌圖形消散于身下密林之內。

“倒還有幾分本事。”華玉嘴角一動。

我遙遙看着她,道:“碧霞仙派的晴空一鶴果然是威力無窮。”

她面色一舒,有仙氣自周身團聚,道:“那便再讓你見識一番這排雲陣!”便見得腳下頹雲朝四方散開,剎那後這橫浮着的流雲卻是縱立着,華玉指尖仙法一動,便其數向我飛來。

我用着霜色九天将這流雲一一凍住,雲霜焦灼,剎那後凝化成雨,下到密林之內。

我同她還未啓動仙力,便只覺腳下仙雲發生變化,定心一看。适才因排雲陣和霜色九天的威力,這腳下流雲急速變動起來。錯亂之中的流雲紛繁雜亂,我同華玉皆是摸不着頭腦。片刻後,這流雲俨然初具模型,竟是八卦方陣。我同她便是個立一方,我位坎卦她身處坤卦。

我看了一眼那琅軒花,今日必定勢在必得。便也想不到太多,用了幻夢之境。卻不料華玉只是在這八卦陣圖上輕輕一點,陣圖便旋成一股強大氣流。

她早已脫身而出,回眸看了我一眼,道:“既是孟姑娘承讓,華玉便先行一步。”說完,便飛身而出,直奔正中的琅軒花而去。

我因立在這八陣圖中,被強大的雲流吸入陣中,便要墜下。暗中使用仙力,卻被這陣法悉數吸入,半點作用也沒有。下墜之時,我見得華玉早已不見了身影。

心中想着俊上那一句:“琅軒花可使碧泱脫離扇貝。”不由得急得心中煩躁。

眼見得這旋狀雲陣便要鋪在地面,我深陷其中不能脫身,自然免不了要雙腳落地。如此一來,便是必輸無疑。

作者有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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