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語童話 — 第 217 章

兩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 扈櫻覺少睡不着,可貪睡的白瑁也同樣睡不着。 白瑁在床上翻來覆去,将回憶想了一遍又一遍,心情變得煩躁無比。腦中雖是思緒萬千,卻…

兩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

扈櫻覺少睡不着,可貪睡的白瑁也同樣睡不着。

白瑁在床上翻來覆去,将回憶想了一遍又一遍,心情變得煩躁無比。腦中雖是思緒萬千,卻如亂麻,毫無頭緒。

這時,她似乎又聽見一陣袅袅琴音。這琴音似有魔力,漸漸讓她平靜了心神。

白瑁一骨碌坐了起來,道:“不對,便是我還在夢中,可是,這夢也太真實了吧?”

沒睡着的扈櫻自然也跟着坐了起來:“是,你若是在夢中,不該我也在你夢中,我們總不能做同樣的夢。”

兩人再次坐在床上遙望對方。雖然都抱着被子,雖然本都不該畏寒,但是,兩人卻不約而同地感到了冰冷的寒意由內而外地散開。

白瑁裹緊了被子道:“我覺得有些冷。”

扈櫻也皺眉道:“我也是。”

“我們一起睡吧。”

“好。”

抱團取暖應該暖和些。

白瑁下了床,向對面走去。房間正中間是一張榆木圓桌和四張海棠坐墩。白瑁走得恍惚又着急,沒留神就絆在了坐墩上,疼得輕呼一聲。

扈櫻在一旁忙問:“沒事吧?”

白瑁摸着被撞的小腿處搖了搖頭:“沒事。”腿只是有些疼,但心底的寒意卻越來越冰,白瑁掉轉頭回到自己的床邊抱起了被子,疾步走到了扈櫻床前。

扈櫻也忙掀開裹緊的被子,道:“快上來。”

白瑁将手裏的被子蓋在床上才飛快地鑽進被窩中。扈櫻立刻抱住了白瑁。兩人緊緊地挨在一起,可那涼意卻似乎并沒有退散,反倒有越來越冷的感覺,似乎怎麽也捂不熱。

白瑁終于道:“我們會不會是着了誰的道了?”

聽聞此話,扈櫻覺得更加得冷了,渾身都要凍僵了似的。她幹脆變成了一只白狐鑽在白瑁懷裏,那條毛絨絨的尾巴也收到緊緊的,将自己團成了一個毛球。

白瑁詫異:“你另外八條尾巴呢?”

扈櫻苦惱:“被爹爹媽媽下了禁制,放不出來。”說着,她的尾巴尖兒擡起勾了勾漏風的被角,收回時從白瑁的右臂上擦過。另外八條尾巴驀然如水銀洩地般滑了出來。

一人一狐看看被子又看看突然顯形的毛絨絨的尾,懵了好一會兒。白瑁想起夢中,扈櫻也是這般,那九尾突然就出現了。

而現實中,她們在溫泉別莊時,扈櫻到底有沒有露出過九尾?

白瑁覺得自己記憶一定是出問題了。

扈櫻現在顧不上這些了,只當是爹媽的禁制是有某種關竅,自己無意碰了所以才能露出真正的原形。她将九尾都往身體處縮了縮,可那九尾實在是蓬松得很,無論如何也縮不成一個毛團兒。另外八尾只得能裹幾條算幾條,剩餘的都搭在了白瑁身上。

扈櫻試圖用玩笑驅散心底的不安:“給你再加蓋個狐毛大氅。”

白瑁也縮在被子中,抱住毛團扈櫻,又順手摟住了一條尾巴。毛絨絨的尾巴蹭在臉上,白瑁覺得這樣的感覺也似曾相識。

兩人緊擁在一起,心底的懼意稍稍散去了一些。

白瑁又重新提起了話題:“我們會不會沒有察覺被人封印了記憶?”

不然如何解釋兩人同時忘記了如何相識?

扈櫻将自己的頭埋在毛團最深處,透過毛團傳出來的聲音就有些悶悶的:“可能的。”

可是誰能這樣在不知不覺地就封印了呢?

這個人肯定很強大。凡間會有這樣強大的修行者嗎?她們一路行來,似乎都沒有遇上修行者啊。

這個強大的修行者想做什麽呢?

一人一狐不約而同地縮得更緊了。

白瑁問:“那我們該怎麽辦?”

扈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一陣令人心悸的沉默後,兩人同時開了口打破沉默:“我們……”

扈櫻道:“你先說。”

“我們沿着原來的路回頭去找,說不定是看見熟悉的事物就能想出來了,你說可行嗎?”白瑁又問,“你想出什麽辦法了?”

扈櫻道:“我的辦法是我們回家,找我爹爹媽媽,他們一定能幫我們的。”

白瑁想了想,提出了異議:“你以前不是說要玩個夠再回去的嗎?就這樣回去了,你甘心嗎?”

毛團裏的聲音愈發沉悶不樂了:“不甘心。”然後,這個不甘的聲音繼續道:“我們先試試你的辦法。實在不行,我們就回家。”

“好。”

既然定下了辦法,白瑁覺得心安了,慢慢地入睡了。睡夢中,她似乎又聽到了琴音,琴聲悠遠似遠在天邊,但又近似在耳邊低吟,使白瑁漸漸忘卻了睡前的恐懼。

勿忘本心。

四字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沉睡中,白瑁緊閉的雙眼動了動,又睡了過去。

白瑁是被初一的爆竹吵醒的。

扈櫻早變回了人形,眨巴着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看着白瑁。見白瑁睜開眼,她有絲憤懑,又有一點羨慕與欽佩:“你怎麽能睡得着的啊?”

白瑁吐吐舌:“聽見外面有人彈琴,很好聽,就睡着了。”

扈櫻更疑惑了:“當時半夜三更的,哪有人彈琴啊?”她雖然将自己變成了毛團,可是越想越心驚,根本沒法入睡。後來聽着白瑁漸漸均勻的呼吸,她愈發地心煩意亂,就更睡不着了。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那麽晚确實不該有人彈琴。

白瑁撓了撓頭,可她确實聽見琴音了,或者真是自己産生了幻覺?

扈櫻似乎想得更深了些,有些慌,又道:“不會就是封印我們記憶的人彈的琴吧?”

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白瑁拽着被角想了好一會兒,輕聲安慰扈櫻也是說服自己:“我覺得那個人對我們可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壞。不然既能悄無聲息地封印記憶,想來殺我們也是易如反掌。既然我們現在還能安安全全地在這兒讨論,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這樣的猜測雖無實證,但也算有理有據了。

扈櫻嘆了一聲:“希望如此。”

白瑁掀開被子起身:“但不管怎樣,我們總要找回丢失的記憶的。我們今日就走吧?”

扈櫻立時驚訝:“不要賞金了?沒有賞金,路上怎麽辦?”

白瑁回的斬釘截鐵:“不要了。我們的身手路上肯定是不愁吃的,住……”她停了停,瞄了眼有些愁眉苦臉的扈櫻,笑道:“住,就艱苦些,破廟山洞都可以,不要錢的。”

話音剛落,扈櫻的眉眼愁得都要擠到一塊去了,她還從沒吃過這樣的苦。

雖然打定主意準備風餐露宿一陣子了,但準備離去的兩人發了一筆小小的橫財。

兩人一出門就被一個要好的小丫鬟拉着去給媽媽拜年:“快點,今兒是正月初一,我們去給媽媽拜年,媽媽會給壓歲錢的。”

有錢?當然是要的。

兩人糊裏糊塗地跟着去拜年說了一串吉利話,各拿到了一個半兩重的海棠銀锞子。這給了兩人靈感,轉頭就去了服侍的那位當紅姑娘房裏,又是一番甜言蜜語。當紅的姑娘一高興,出手更大方,兩人各得了一個一兩重的筆錠如意金锞子,一把金瓜子。

這樣的意外之財令兩人欣喜不已,加上平日裏得來的月錢賞錢,這風餐露宿可以升級為節衣縮食了。

兩人略微收拾了一下,找了個出去逛廟會的借口,大大方方地溜走了。

來時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行程悠哉游哉,去時卻行色匆匆,恨不能一日千裏。可是,兩人也不敢真的一日千裏,一路仍是将曾游玩過的地點都一一走馬觀花了一遍,生怕錯過了什麽重要的提示回憶。

往回的路越走越慢,剛開始時還能一日一城,到後來,兩人不得不在每個州城停留多日,似乎越往回記憶就越混亂,越不容易确定下一個目的地該往哪兒。

停留的時間長了,銀錢便漸漸捉襟見肘了。兩人不得不越發精打細算起來,能不用銀錢的地方都盡量不用。

一日夜間,在一家極破舊的小客舍中,白瑁終于取出了那個如意金锞子放在了油燈下,道:“明日我尋家鋪子去把這個兌了。”

扈櫻一手按住了那锞子,推了回去,道:“你那樣喜歡,就留着吧。我們已經将我的兌了,你這個再兌了,就沒有了。”

白瑁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精致小巧的禮物,愛不釋手。她将那金锞子又拿在手裏摩挲了一陣,那種似曾相識之感又起了,似乎自己也曾經如此把玩過這樣的金锞子,又或者比這個更別致?

耳邊似乎想起了一句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聲音:“以後我每年都送給你。”

白瑁搖了搖頭,将腦中這些亂糟糟的思緒搖開,堅定道:“這不過就是個死物,以後還是可以有的。但眼下我們錢不夠了,總不能因為喜歡就不舍。我們走了許多地方,似乎都不是我們相識之地,還不知要找到什麽時候呢,總要找到的。”

扈櫻也堅持:“你這樣喜歡,總要留一個下來。不如我們別找了,我們回家,我爹爹媽媽肯定能幫我們的。”

白瑁卻異常堅持:“不,我一定要找到最初是在哪裏的。”

扈櫻有些喪氣地垮着臉,不滿:“可是我們現在找不到,還不如回家尋求幫助呢。而且,我總覺得我們真要找到了,一定很危險,非常危險。”

“你說的也有道理。”白瑁連連點頭,她看着扈櫻臉上立時浮上了笑容,話鋒一轉,“要不這樣,我們兵分兩路,你回家,我自己找。誰先解決了,就立刻來尋對方。”

最近一段日子裏,扈櫻提起回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

白瑁覺得自己很能理解扈櫻,她是個自幼錦衣玉食的女孩子,如今跟着自己這般吃苦确實很難為她。但她自己沒關系,當年自己在山林裏獨自生活了幾百年,這樣的日子自己還是能适應的。

哪知扈櫻一聽這話就将臉一沉:“不,我們一起,不分開。”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