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臨昭茫然地擡起頭,不知道這件事還能有什麽別的辦法。可是庭晣沒有接着說,只是把他扶起來,讓他去床上躺着:“你好好歇着,早一天好起來,我們就早一天去找他,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能告訴任何人。”
能留在先生身邊對臨昭來說是莫大的幸運,別說是保守秘密了,讓他豁出半條命去都行,因此,只是連連點頭。
庭晣給他蓋好被子:“那你休息吧,不要再胡鬧了,不然我就不幫你了。”
住在一個莊子裏,蘇恒夜和臨昭的事是瞞不了蕭岩的,可是蕭岩前腳聽了那倆人的事,後腳就聽庭晣說要留在這裏多住幾日。
“我還沒玩夠呢!反正我不回去,好不容易來一趟。”庭晣嘟着嘴扭過身去,“臨昭之前還說帶我上街玩呢!”
“胡鬧!”蕭岩正色斥道,“臨昭這個樣子,哪裏還有心情同你玩?”
“說不準玩着玩着就有心情了呢!他現在不情不願的,您也帶不走他呀!還不如出去走走,萬一還想通了呢?”
說得不是沒有道理,不過蕭岩也知道庭晣愛玩的性子,少不了要教訓幾句:“我可警告你,玩就玩,別帶着臨昭亂來,不然你這屁股就真別想要了,我不同你開玩笑!”
庭晣被師父的眼神吓得一縮,心中忍不住打起鼓來,躲躲閃閃的:“知道啦知道啦!”
次日,庭晣便帶着剛退燒的臨昭出了莊子。一路上臨昭興致都不高,只是拉着庭晣的手問:“庭晣,你真的有辦法嗎?”
“你爹是武進義嘛,他在朝廷裏頭做官,肯定有把柄的······”
“他不是我爹。”庭晣原本說得好好的,結果被臨昭忽然打斷,他回過頭看着臨昭,只見臨昭垂着眼,自言自語似的,“先生才是我爹爹。”
是不是傻?庭晣微微蹙了眉頭:“你爹就是武進義!”
“不是!”
“算了算了,不跟你說,走吧。”
倆孩子沒上街玩,徑直往城郊軍營去了,庭晣給外頭把守的士兵遞了個東西,又說了幾句話,很快就有人來帶他們進去了。
臨昭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頗為慌張,但是看着身旁的庭晣一臉淡然,心裏便不那麽害怕了。
可是,臨昭也會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自己和庭晣一樣厲害,會武功,又有辦法,是不是就不用離開先生了?是不是就可以保護先生了?
軍營裏巡邏的士兵來來往往,臨昭搖了搖頭,把這些想法從腦中驅趕出去,跟着庭晣進了營地中一個帳篷。
“君川哥哥。”庭晣沖着裏頭坐着的人喚了一聲。一旁的臨昭看着那男子手中拿着書卷,擡起頭來,丹鳳眼眼尾上揚,顯得眼神更加鋒利。見着對方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臨昭打了一個冷顫,往庭晣身後躲了躲。
“怎麽把別人帶過來?”慎洛一開口,語氣甚是不悅。
庭晣不以為意,拉着臨昭到慎洛身邊坐下:“君川哥哥,你借我一千兵馬。”
“沒有。”慎洛聲音更冷了一點,想到這小孩平日裏嬌慣得很,比寧玺還像侯府公子,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知不知道我到這裏來身上還背着事兒?還來添亂!你想挨教訓是不是?!”
庭晣眼皮一擡,眼珠子一轉,像撒嬌,又像在想什麽鬼主意,輕飄飄道;“我知道啊,你挨了軍棍被趕過來的嘛,侯爺還不許大哥來看你,那反正你這三個月都在這裏,就借我嘛!”
“說了沒有!你要一千兵馬做什麽?”
庭晣好似不大願意告訴他似的:“就,保護他嘛,怕他被殺了。”
慎洛輕哼一聲:“說到現在,你還沒告訴我,這是誰。”
庭晣吊胃口也吊了半天了,再裝也沒意思,但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是武進義的兒子。”
“我不是!”臨昭大聲反駁。
沒人理會他的反駁,只有慎洛瞬間變了臉色:“他是武進義的兒子?武進義有這麽大的兒子?”慎洛自從跟着寧欽立以後,就把朝廷中的人摸了個底兒掉,武進義也不算不起眼的人,慎洛對他自然是有了解的,可是,武進義什麽時候有這麽個兒子?
庭晣解釋道:“他母親是安氏。”
安氏?可是武進義分明是與王氏聯的姻,還有兩個兒子······慎洛看着臨昭,心想,這也不失為一個機會,反正他不爽王氏那個糟老頭子很久了。
三人在營帳裏談了一個時辰,最後兵沒借成,倒是慎洛出了個險招,引蛇出洞。
庭晣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反正借兵不是他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讓慎洛給他出主意,現在也算是達成目的。
“我再同你确認一遍,你師父不知道吧?”
庭晣搖搖頭,他們都清楚,一旦蕭岩知道這個事情,根本就不會答應。
最開始就被握在手裏的書卷終于放到了案幾上,慎洛道:“那就這樣吧,多帶他出來走走,武進義自然會出手,你有把握吧?”
保護臨昭而已,對庭晣來說不是難事,只是這事如果讓師父知道了······算了,先別想吧,庭晣表情并不輕松,但還是搖了搖頭。
慎洛一直覺得自己的眼光是很好的,尤其是看中庭晣。他第一次見到庭晣的時候,這個孩子才十一歲,十三歲就到蕭岩身邊,不到一年時間拿到了步月,後來在寧氏別莊又大放異彩,到現在,他護着臨昭的樣子,竟然有點像哥哥了。
“我還是要跟你說,這法子有點冒險,而且到最後,你師父肯定會知道,你保護好自己,你要是傷了,你大哥饒不了我。”
庭晣點點頭,起身告辭。
走在回去的路上,街上熙熙攘攘,還殘留着過年時熱鬧的氣息,臨昭有些害怕,東張西望。庭晣一直拉着他:“別怕,沒人跟着我們,武進義不會這麽快動手的。”
臨昭點點頭,可是懸着的心依然沒有放下去。
不過庭晣也知道,他嘴上說着讓臨昭別怕,可實際上,危險還是随時會到來,于是晚上,他就抱了枕頭過來,要和臨昭一起睡。
臨昭沒有反對,給他讓出了半張床。只是,臨昭已經很多天睡不好了,滿腦子都是先生,今晚庭晣一來,就更加沒有睡意了:“庭晣,你師父會不會讓你離開他啊?”
“以前有過一次,結果我一下山就被人家抓去了,我師父只好又去救我回來。”庭晣側躺着,和臨昭面對面說話。
臨昭的眼淚迅速湧了出來:“如果我被抓了,先生會不會也去救我?”
“哎你別亂想,我這給你想辦法呢,你乖乖的,我肯定把武進義給你擺平了。”
臨昭哪管什麽武進義?只一味哭:“先生,先生已經好幾天不見我了······”
庭晣伸出手去給他擦了擦眼淚:“不要哭了,恒夜先生也是不得已,如果有辦法,他肯定不願意你離開,我覺得,恒夜先生是很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