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相信因果?
你可知道何為因果?
離開滄州,止傾一直在苦苦思索的便是這些問題。
很多時候,心中的無奈沒有比親眼見證一場姻緣從生到死來得更強烈……
這一世,方念和林安終究是錯許了……
此番滄州之行,止傾也并非全無所獲,至少,她懂了,原來的種種情癡也皆會一朝散盡……
“我也曾忘過,那段遺忘腦後的記憶裏,是否也有一個自己根本不記得的人在苦苦等待……”
對于林安,止傾不知該抱何種态度,畢竟,他忘了,可,卻是方念讓他忘的……這種過往一覺便如隔世的感覺,止傾深有體會……
或許,這也該是他們那段癡纏十年的感情的一個不算歸宿的歸宿吧!……
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可此時的他們,皆已經作了選擇,縱然選擇的是從此陌路天涯,兩不相幹……
“卿非……”止傾回頭,望着立在自己身邊一襲玄衣的那男子,“你……會不會忘了一個人,像林安一般……”
他低下頭去,“不會……因為……忘不幹淨……”沉默良久之後,他開口,“但我……也許會選擇如方念一般,讓那人忘了我……”
“為何?……”止傾一向以為,能拿得起是一回事,而放得下,又是另一回事……
很多人,拿的起放的下的,只有筷子……
“因為,我不想她因為我難過……”
止傾聽着,心中一陣憋悶,“你……一定很愛她吧?”只是,她卻沒有勇氣将這句話說出口。
只是埋着頭,匆匆的向前走着,很多感情,注定只有開始,沒了結局……
止傾搖搖頭,跟了上去,隔着白色水袖拉住止傾的手,“喏……停一下……将手伸出來,我有東西給你……”止傾擡起眼,望着卿非,讪讪将手伸了出去……
卿非将東西放到她伸出停在半空的手中……
“……哦……不知你将這骨頭送與我,是何意?怕我太餓?……”止傾望着躺在自己手中,泛着乳白色光澤,小巧玲珑的骨頭……
他略微沉默,“哦……這可不是一般的骨頭,此骨名曰‘幻骨’……你若是實在不喜歡……”
還未等卿非說完,“誰說我不喜歡?”止傾怕卿非反悔,趕緊将它收進袖中……
卿非莫名一笑,“我是想說,若是你不喜歡,可以将它化成其他樣子……我卿非送出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可……我……不會……”止傾蹙蹙眉,竊竊的又從袖中掏出骨頭,攤開掌心……
卿非沒有說的是,這個幻骨便是那只幻魅的真圓化成的……而他,用了很久,費了很多功力,才将此物從幻魅的身體中提取出來……
做這些的原因,不過是她需要一件順手的兵器,從此以後,止傾手中多了一把乳白色扇子……
夜半芭蕉落雨密,不勝彩絲過織機。一梭一線紅燭淚,織成九張醉夢裏。
初到新都,正直盛夏,酷熱難當,新都不比滄州的處處煙雨江南,這兒沒有溫潤和婉的天氣,沒有嫩芽初放的柳新,更沒有莺歌軟語的江南女子……它,有的只是城外一望無際的漠漠黃沙,熾熱得不容忽視……如同這兒的女子。
此種地方,還有一個其他地方皆沒有的特征——相差甚大的晝夜溫差……
止傾搬了張椅子,軟綿綿的靠在窗前,拼命的揮着扇子,趕走身上的暑熱……
待到暑意盡消,她無聊的伏在窗臺上,細數着過往的行人,默默猜想着那些人的艱辛……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随後,一個渾身酒味的絕色女子醉醺醺的倒了進來,只是,動作卻不怎麽和她的容貌搭調……
止傾回過頭來,和卿非皆愣了一小會兒……
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女子搖搖晃晃着站起,抓着酒壺,又猛灌了一口,方才慢悠悠的回過頭來,“不……不……不好意思……我走錯房間了……”,眼睛卻不怎麽看止傾和卿非……
她回過身去,提着酒壺,颠颠撞撞的磕在門檻上,整個人摔了出去,止傾和卿非這才過去扶起她……
她站起來之後,推開止傾,就在她意欲推開卿非時,她迷蒙的眼神恰好對上卿非如畫的眉眼……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零點幾秒之後,她玉臂一勾,挑着卿非的下巴,“要不,你娶我吧?我給你嫁妝……很多很多嫁妝……”
止傾頓時覺得一個站不穩,一個踉跄差點磕在門上,望着卿非那憋得難看的表情,心裏一陣暗爽……
卿非推開那女子,冷冷的開口,“姑娘喝醉了……”
“怎麽?本姑娘配不上你……在怎麽說,本姑娘長得還是很……”她朝着卿非一個打嗝,卿非黑着臉別開眼去,“長得很……有自信的……”那姑娘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止傾一旁看着,笑得身體微顫。
望着止傾隐忍的笑意,卿非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更加難看……
“縱然姑娘喝醉了,也當注意,我夫人可還在旁邊站着呢!……”說着,卿非騰出一只手,将止傾扯過來,“姑娘沒注意?我夫人臉色很是難堪呢!”
止傾愣了一愣,只得對着那女子輕輕點點頭。
她臉色不好看?憋笑憋的吧!
那女子大擺手,拍拍裙裾,“你這個人也太無趣了吧……”,然後,連頭都不回的扶着樓梯走下樓去,她這是醉了?
“……”望着潇灑離去的女子,止傾和卿非相視一眼,二人皆愣住了……
後來,店小二告訴止傾和卿非,那個女子便是辛家莊現下的當家莊主,辛子惜……
辛家,是新都大戶,世代經商,新都近乎半數的商家都是她家的,只是,作為家主,年已二十五的辛子惜卻至今未婚……
辛子惜生得一副閉月羞花之貌,打理生意上也是把好手,只是,卻好像命中注定與相夫教子無緣。
曾經,排在辛府門前等着抱得美人歸的人可以從街頭排到巷尾,可不知從何時起,那些人,便莫名其妙的全部消失了;以至于到了适婚年齡,都還未許得一戶好人家,後來,經過媒人牽線搭橋,她曾經也有許過好幾門親,但臨近婚期,準新郎不是失蹤,便是暴斃……
自那以後,便無人再敢上門提親……
“一張機,春雷一聲動天地,天地不知誰夢泣。似夢非醒,一場美麗,紅燭無人剔。”
這個世上,若你擁有了太多的天賦異禀,就必定要承受着常人不必受着的苦痛,這才是所謂的公平。
“你方才笑什麽?”卿非一步步靠近止傾,沉着眉,“嗯?”
止傾有點心虛,此時此刻,她當然不能說她笑是因為看着他無計可施的囧樣,便只有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哦……我沒笑……”,此話一出,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空口說白話的本事了……
“哦?沒笑?……”卿非依舊不停步。
止傾還想往後退,卻碰在了床頭紅漆雕花的木緣上,望到無路可退,她幹幹的笑了兩聲。
卿非雙手放到她頭兩側,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前,看着她的眼,“你方才說什麽?嗯……沒笑?”
止傾的臉一下子通紅,“哦……也不是沒笑啦!笑了一點點……就一點點……”她想避開卿非灼熱的目光,可卿非卻将頭湊的更近,眼看他的唇就要落在止傾嘴角……止傾不知為何,閉上了眼……
只是,那個隐隐有些期待的吻卻沒有落下,她睜開眼,對上他略帶戲谑的目光,還夾着淺淺笑意……
止傾心裏暗暗罵了一句,“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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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果然有強迫症,看到沒……封面又換了,對了,有多少人在看這部小說,吱一聲哦!頓時感覺,又被這個慘淡的數據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