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法師傳統藝能

直到海妖的君王終于給出答複，願意做下這筆買賣、并讓海巫帶着他們去拿那個曾經被某個騙子丢給他們的燙手山芋時，魔王都還是很有些無法理解法師的想法。

他在路上拽住伊蘇特的衣角，壓低聲音詢問：“你到底在搞些什麽？我們都以為你是想回去的。”

這個世界很講究契約，許下的契約就絕對不可以違背。

“你把自己用魔法和這些海妖綁在一起，可沒法再回去了。”

說到這裏時，他又頓了頓，把聲音壓得更低，又不自覺地用了隐匿的魔法掩蓋他們的這次交談。

“…還是說，你不相信我了？”他問，“因為你知道我想起的東西越來越多。所以你不再相信我了。你仍舊把我當信不過的敵人。”

“您怎麽會這麽想呢？”

伊蘇特露出了個驚訝的表情來：“格林，你怎麽會這樣想呢？明明我可是一直在申明只要你的心還在，你就永遠是格林…這個事實啊。我怎麽會不信任你呢？”

“而且，不要自顧自地就對我做出判斷啊。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有多想回去。何況硬要算的話，我在這個世界呆的時間可是遠超那個世界。要論歸屬感的話，明明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應該更強才對吧。”

金眼睛的家夥嬉皮笑臉的，擡手解除了魔法：“好了，不要想太多。我們現在還有正事要幹不是嗎？你偶爾也對我多點信任啊，格林。在別人身後

用隐匿魔法來說悄悄話可不太禮貌哦，對吧，海巫？”

他這麽說着，又擡起臉來對着前方帶路的海巫扯開個笑。

不知何時轉過頭來了的海巫只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很快就又轉回頭去。

“真令人受寵若驚，您居然也知道了什麽叫做禮貌。”

“這樣說可就有點太過分了哦。”伊蘇特加快速度跟了上去，“不要把我說成什麽無禮之人啊。以及，我們還要走多久？有必要把東西藏得這麽深嗎？我都快被你們的重視程度給震驚了…”

“托你的福。”海巫仿佛從牙縫裏擠出的聲音：“如果不好好藏起來的話，東西或許早就該在那些魔族第一次來時被搶走了。”

…………

與前方的兩人漸漸拉開了點距離後，西爾納靠了過來。

“怎麽樣？他到底在搞什麽？”

“我不知道。”魔王搖搖頭，“他說他并沒有多想回去，對那個世界也沒有太多執念。”

“你相信嗎？”

“怎麽可能？”魔王嗤笑一聲，“真沒執念，他還能跟我們玩梗？別忘了他是憑借什麽知道的我們穿越者身份的。別說一千年了，火星文和殺馬特也就只被一代人記了幾年呢。”

“反正我要老了，我肯定是不能和別人一起玩幾十年前網上火過的梗的。它們又不是什麽名着，本來就是網絡時代的快消品。”

西爾納沉默片刻。

“那怎麽辦？”

“看他想搞什麽鬼。”

魔王斟酌了一下語言，“你注意點，別太相信他。他現在……嗯，不能說他精神狀态正常。”

西爾納：？？？

“……你這樣說，就未免有點吓人了。”

對于伊蘇特的精神狀态，西爾納本來是不願意多想的。畢竟這麽久的相處下來，伊蘇特除了喜歡搞事坑人以外還挺正常的，和他們之間的相處也正常得簡直就像他們仨是一個宿舍穿過來的似的。

因此，他努力使自己忽視了其中的不對勁。

比如一個在另一世界活了千年的人，還能用這樣正常的狀态與他們交往，與他們玩梗打鬧……這樣的事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怪異。

人的思想和行為是會随年齡的變化而變化的。

就比如他自己。

他在這個世界度過了十六年，心理年齡加上過去世界的十八年是三十四歲。盡管尚未真正達到三十多歲成年人的成熟心理狀态與閱歷，但他也的确和格林的狀态具有顯着差別。

另外兩人在交談玩梗時，他會有插不上話的感覺。

他需要花費一點精力，才能把自己調到勉強符合十幾歲少年人的狀态。

在之後冷靜理智地進行自我剖析的時候，西爾納常常驚訝地發現，他居然能夠如此遲鈍，竟然在知道伊蘇特真實的身份後便再沒有懷疑其中的那些異常。

又或者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有些過于懦弱，不願意直視那些他不太想直視的東西。就像過去的他不願意直視雙親幾乎從不落屋的“忙”其實是源于對他的沒有愛那樣——商業聯姻下互相憎恨厭煩的兩個人生下的孩子怎麽可能擁有愛呢？那不過只是一個延續血脈的任務生産出來的産品罷了。

…他們的确跟着海巫，從存放密寶的密室裏拿到了東西。

“到底是什麽東西？”魔王在那時還有點情緒，“什麽東西能引得魔族時時惦記着來搶？”

“嗯…沒什麽的，只是一個對我很有用的東西罷了。”

“得了吧，有用你還把東西扔給別人，到現在才想起來要拿回來？”

“啊呀，那是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用嘛。”

伊蘇特微笑着，從海巫手裏接過金質的盒子。并将其打開。

“不過現在，它就能變得有用了哦。——稍微會有點疼，不過不會有什麽問題，忍一忍吧。”

伊蘇特話鋒一轉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看清盒子裏裝着的東西是一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匕首、聽到格林猛然提高聲音喊出來的“小心！”的時候，就已經被捅了一刀。

就是心髒的位置。一點不偏，也一點不會深了或淺了。

而最後，當疼痛遲鈍地被傳達至大腦，手上的戒指發出滾燙的溫度和明亮的光芒時，他才反應過來對方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雖然不會死，但是會有點疼，你忍忍哦、】

……大概就這個意思。

也許是因為知道他手上那枚戒指有着特殊的功能？

也是那個時候起，西爾納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看上去再正常的神經病，他的腦回路也是不正常的。

【作者有話說】

劃重點：法師是真·物理神經病。某些思維邏輯也是神經病邏輯。